Farewell SORA

“可以再等我三十分钟吗？我们一起吃早餐吧。”
听到须王这么说，巴点了点头。再次回到白色的房间里，巴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发现这里距离地面很高。要是从这里掉下去的话一定会很恐怖。一想到这里巴连忙回到沙发上老老实实地坐着。十五分钟过后，一个陌生的女性走进房来，把白色的桌布铺在桌上。长相有点地包天的中年女性开始事务化地布置起桌面。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巴的存在一样，不一会儿就将餐具摆好，离开了房间。巴呆呆地看着桌上的东西，十分钟之后，女人又推着一个餐车走进来，将两人份的早餐摆好。早餐是月牙形面包和长长的香肠，土豆泥和鸡蛋料理。圆形的玻璃碗中盛满了酸奶。

“久等了。”
中年女性刚离开，须王便走进了房间。不多不少正好是三十分钟之后。

“一脸吃惊的表情呢。这也是首领的特权啦。只要说一声就会有食物送上门来。虽然这里也有中心那样的食堂，在五楼。不过这段时间就在这里一起吃饭吧。”

须王走到桌前这么说道。虽然巴觉得到五楼去吃饭也没关系，不过也许须王担心的是巴会像昨天那样引发混乱吧。

“我很担心你的身体状况，今天要让你接受各方面的诊察，没问题吧？如果不想的话也可以改天。”
巴一边咀嚼着土豆泥一边连连点头。须王那忧心忡忡的表情让他很不安。他希望须王能够永远保持笑容，不希望须王的脸色因为自己而阴暗下去。

须王一边和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一边吃着早餐。八点的时候莲也来了，对巴打了声招呼。

“那就拜托你了。莲。”
负责带巴去检查身体的似乎是莲，须王在巴的头发上印下轻轻一吻，然后转身离开。想要须王亲自己嘴唇的巴虽然有踮起脚来，但是须王还是没有碰他的唇。巴失落地垂下脑袋，直到莲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抬起头来。

“走吧，巴。今天要接受很多检查呢。必须争分夺秒地完成任务哦。还好巴起得早。”
在莲笑眯眯的催促下，巴走出须王的房间，莲趁机在巴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

“嗯~~巴的皮肤又滑又嫩的真好。”
听到莲这样说，和须王重逢之后一直压抑在心头的积郁变得更加沉重了。

——自从和须王重逢之后，须王就没有吻过巴的嘴。不仅如此，须王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和巴做爱。这些堆积在大脑中的疑团强烈动摇着巴的内心，让他颇受打击。虽然只过去了两天，但是须王没有给过巴一个恋人之间的吻，这让他觉得很不安。仔细想想自己和须王分开了两年多。而且须王以为巴已经死了。这样的话就算须王有了新的恋人也不足为奇。须王不论对谁都很温柔，大家都那么喜欢他。

“……L……EN……”
巴向莲投去疑问的目光，想知道须王是否已经有了新的恋人，但是他无法把内心的想法传递给莲，莲只是莫名其妙地歪了歪头。

“没事的，只是抽血而已，一点也不痛的。”
得到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巴也只能干着急。他和须王只要对望一眼就能心灵相通，果然跟其他人就不行吗。

“喂，小不点。”
在等电梯的时候，突然听到门被突然推开的响声，忍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巴还在担心忍会不会生气，没想到忍却鼓着腮帮子从口袋里摸出什么东西。

“这个给你。快点原谅昨天的我。要是你不说原谅的话，我又要被禁闭了。那房间里真的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摔的了。”
忍对着空气不停地挥舞着拳头。巴抬头看着莲眨了眨眼睛。莲俏皮一笑地点了点头，巴只好把手轻轻地伸出去。说实话他不觉得忍会给他什么好东西，结果忍塞给他的是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莲说这是最正常的赔礼了。我把他给你了，你可要原谅我哦？知道了吗？好！”
忍抓住巴的脑袋，逼他做了个点头的姿势，之后迅速地闪回了房间，只剩巴傻呆呆地站在原地。巴和满脸笑容的莲一起走进电梯，打开黑色盒子一看，里面是一个丝绒质地的小盒子。小盒子里面装着一对耳环，亮晶晶地如同宝石一样。巴一脸茫然地抬头看着莲，莲微笑起来。

“忍已经在反省了，你就原谅他吧。忍这个家伙，说要在你的耳朵上挂上别针啊，骷髅造型的耳钉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真是服了他了。这副耳环戴不戴都随你，只管收下就好。这样就没事了。”

听到莲这么说，巴了然于心地把盒子收进口袋里。就算为了戴耳环而去打耳洞，巴也觉得耳洞很快就会封起来，而且现在他只想尽可能避免一切疼痛。乘电梯来到七楼，走廊上到处可见身穿白衣的男人。整个七楼是由屏风隔开成好几个区域，到处都可以闻到消毒液的特殊气味。巴不喜欢这种味道。在莲的带领下往里面走去，巴开始接受各种检查。

所有检查结束之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给巴检查喉咙的白衣男子用公务腔对莲进行报告。

“只要放轻松，减轻精神压力就可以说话了。”
听到白衣男子的话，莲才终于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检查结束之后，莲说要奖励辛辛苦苦做检查的巴，带着他离开了总部大楼。两人来到距离大楼不远处街道上的一家看起来很高级的纯白色外观的餐馆。莲大概是这家餐馆的熟客，他们刚一进餐馆，一个看起来像是佣人一样的中年男子就迎了上来，将莲带到里面的包厢。

“尽管点你喜欢吃的东西吧。”
莲把菜单递给巴，笑着催促道。说奖励什么的，巴感觉莲似乎仍然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待。看到巴对着陌生的日语菜单发呆，莲马上为他一一介绍。

巴点了蛋包饭和甜点的套餐，莲点了红酒和厨师推荐料理。端上来的料理美得像彩绘一样色香味俱全，蛋包饭又软又嫩非常好吃。吃甜点的时候莲的手机响了，须王在电话里问他们现在在哪里，莲忍俊不禁地安慰了他一句“就在附近，别担心”。

在甜点被端上来之前，一个看似厨师长的法国人出现在两人面前，他在莲的脸颊上吻了一下，用巴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一通话。莲也回应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在厨师长的脸上亲了一下。厨师长对莲的热烈爱意即使是局外人也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世界上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
厨师长走了之后，莲打趣似的笑着说道。

莲面不改色地一口气喝完一整瓶酒，深有感触地瞅着巴，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不在的时候……”
为了保持甜点那充满艺术性的造型，巴正要小心翼翼地挖一小块来吃，听到莲开始低声说话，他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须王真的好憔悴。简直是惨不忍睹。”
莲把目光投向墙边，仿佛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

“我一直以为须王是那种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动摇情绪的人……所以看到须王整个人垮下来的样子，实在是很受打击，并且产生了强烈的嫉妒。就算我死了，须王也不会颓废到这般地步吧。”
莲的话让巴顿时心跳加速。一想到误以为自己死去的须王那憔悴的样子，巴的眼睛就泛酸。再加上听到待在须王身旁的莲倾诉内心的烦恼，他的指尖开始发冷。

“我坦白交代，仅有那么一次，我曾经主动诱惑过须王。心想即便是作为替代品也好，只要能够安慰须王的话……不，这只是狡辩。其实我只不过想在须王身心疲惫之际趁虚而入，成为你的接班人而已。结果还是失败了。”

莲苦笑着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脸颊渐渐染上一抹红晕的莲，美得不可方物。

“须王说这样对我太不公平了，所以坚决不这么做。当时我真的很火，主动诱惑反被拒绝还是头一次呢。但是……我还是要感谢他拒绝了我。正是因为这样，现在我才能以好朋友的身份待在他的身边。”

莲把视线投向巴，眼波流转。莲至今仍喜欢着须王吗？为什么须王面对莲这样美貌的人也能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呢。

“巴，拜托你了，再也不要离开须王的身边。我再也不想看到须王变成那副样子了。能答应我吗？不论发生什么事都绝对不要离开。”
被莲真挚而迫切的眼神震慑到，巴僵硬地点了点头。他想说并不是他想离开须王的，但是他无法很好地用语言表述出来。他不仅伤害了须王，也伤害了莲和其他人。要是有机会让他回到那一天的话，巴绝对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太好了。……我好像说得太多了。今晚上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哦？我可是很要面子的，才不想被人家知道我被甩了呢。”
莲往杯子里继续倒酒，开玩笑似的竖起食指。巴点了点头，用勺子挖了一勺已经有些融化的冰激凌。

好想见须王，如果能够正常地说话，他一定会用一整晚的时间对须王道歉。
喉咙处滑过一丝凉意，巴垂下了视线。


回到总部大楼，正好看到须王走出大门。须王一看到巴就露出了安心的神色，向两人走过来，问莲有没有出什么事。

“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就算碰上约翰，由我来保护巴也绰绰有余啦。”
莲哑然失笑地将巴交给了须王，转身向外面的街上走去。巴还以为须王正准备出门办事，没想到须王却和他一起回到了最上层的须王的房间。

“巴，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须王让巴在软绵绵的沙发上坐下，自己屈膝蹲在巴的面前，表情显得有些为难。巴向他投去惊讶的眼神，须王沉吟了半晌才开口说道。

“在我们分开的这段时间……我想我们彼此都经历了许多事。所以……我想收回以前我说过的话，可以吗？”
须王凝视着巴，艰难地开口说道。经历了许多事，一听到这句话，巴就想起刚才莲跟他说的那番话。巴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须王是不是有了别的心仪之人了呢。该不会须王是想要告诉他这件事吧？巴立刻紧张起来。

万一须王真的有了新的恋人的话，他该作出怎样的反应？巴觉得这件事一定会给自己带来无法想象的打击。因为须王误以为巴已经死了，所以有了新的恋人也是没办法的事。就算不是恋人，须王也可能有了新的契约对象。不管怎样，巴都没有责怪须王的权利。

“把巴带回日本的第一天晚上……我说过希望给你最大限度的自由。只要在晚上睡觉之前回到这张床上来就行了，我有这么说过吧。现在我想收回这句话。”
须王的话大大出乎巴的意料之外。巴愣了一下，随后紧绷的表情立刻松弛下来，他凝视着须王的眼睛，只见须王难以启齿般地继续说道。

“离开我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你去了哪里。如果要离开总部的话，在我抽不出空的时候，一定要找其他人……可以的话最好找莲和相模带你出去。我不喜欢像这样束缚你……但是看不到你的人，我会很不放心。约翰现在人在哪里还不得而知，直到这件事彻底了结为止，希望你尽量避免外出，这样我也好放心。”
须王一边仔细地观察巴的表情一边说道。听到须王说出这番意料之外的话，巴感到很吃惊。不过为了让须王安心，巴很快就点了头。须王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在巴的身旁坐下。

“你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对不起，其实我真的不想这样束缚你。但是不这样的话我就不安心……”
须王那茶色的眼瞳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巴。看到须王渐渐俯下身来，巴还以为他要吻自己，于是闭上了眼睛。但是须王只是在巴的额头印下漫长的一吻，没有再继续深入下去。

想要和须王更进一步接触的巴把脸埋在须王的锁骨周围，伸手搂住须王的背脊，可是须王只是回拥了巴的身体而已，并没有做出进一步举动。为什么须王不像以前那样亲吻自己，拥抱自己的身体呢。难道他嫌长期被关在笼子里的巴太脏了吗？一想到这里，心中的悲痛就好像涟漪一样荡漾开来，令他黯然神伤。他不明白须王的心情。虽然想质问对方，但是这副已经坏掉的身体却连一句正常的话都说不出来。至少用文字把自己的心情写下来也好。可是仅仅是掌握口语就已经让巴很费劲了，更别说用日语书写了，基本上可以说没有丝毫的进展。

“仁，你不喜欢我了吗？”
想问的问题无法问出口，只能这样无声地沉淀在巴的心底。


被人从车上扔下来的他身处于一片漆黑的森林中。
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巴呆坐在原地没有动。

“兔子不跑的话怎么行？”
黑暗中传来这样一个声音，一颗子弹击中他的脚边。巴条件反射地恐惧起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狂奔。一棵棵树木在他的身旁不断地掠过，他一边跑一边拨开丛生的野草。巴紧绷着脸，喉咙像是要裂开一样，可是声音就是发不出来。他拼命地在森林中奔跑着，到处寻找着出路，渐渐地呼吸越来越急促，大腿越来越沉重。

忽然间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出现在丛林中。找到了巴的男人满脸欢喜地把枪口对准了他。

先得一分。

男人的猎枪对准了巴的背心发出一阵枪声。

——响彻整个房间的尖叫声让巴猛地跳了起来。

“巴！冷静一点，没事的……巴，这里是安全的。”
牙关格格作响，止不住地打抖。巴紧绷着身体剧烈地颤抖。脸上的泪水就像瀑布一样汹涌而下。意识还很朦胧，他只觉得很可怕，忍不住发出尖叫。

“啊啊、啊、啊……”
不知道是谁捆住了自己的身体。要赶快逃开才行。巴厉声惨叫着想要从那手臂中挣脱。

“巴，没事了……没事，冷静一点……我什么都不做……没事的……”
在不断的挣扎中，虚弱的手腕被对方抓住，整个人被包围在温暖的怀中。那个声音极具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对巴这么说道。渐渐地身体停止了颤抖，巴流着泪抬头看着抱紧自己的人。须王正满脸痛苦地把巴抱在怀里。

这是梦。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全身的紧张才终于缓解下来。

巴停止了尖叫，伸手拥住须王的身体。他又在三更半夜发出惨叫了。明明不想打扰须王的睡眠的，可是过去的记忆就是时不时会出现在他的梦里。每次梦到过去的时候，巴都会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自己还没有从那危险的地狱中逃脱出来，整个人被绝望感所淹没。

“不要紧吧？巴……别哭，再也没有人会伤害你了。”
须王抚摸着巴湿润的脸颊，像是为了让巴安心一样轻柔地低声说道。巴浑身脱力地再度倒在床上。

卧室的床边亮着一盏微弱的灯光。以前须王是习惯关了灯睡觉的人，现在却为了巴在睡觉的时候一直亮着灯。

“巴……”
须王悲痛地低声呼唤着，伸手梳了梳巴凌乱的头发。自从来到总部以后，巴就一直和须王睡在一起，一直给须王添麻烦。很想道歉，但是嘴巴只能发出模糊的气音。巴把头埋在须王的胸前，用脸不停地蹭着须王的胸口。

须王一直抚摸着巴的头发，渐渐安下心来的巴紧紧地贴在须王的身边，再次陷入沉睡中。
但愿不要再做噩梦了。
不希望自己打扰到须王的睡眠，直到睡着为止巴一直在心中如此默念。


一缕阳光从拉开的窗帘外照射进来，巴睁开了眼睛。
隔间那边传来须王的声音。除此之外还能听到莲，相模还有忍的声音，想必大家都在吧。巴从床上爬起来，打开衣柜正准备换衣服。

——忽然间听到一阵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巨响。巴吓了一跳，搭在衣架上的手收回来，僵在半空。他还以为砸东西的人是忍，可是紧接着听到的声音吓得他差点脚软。

“我要杀了他们！！”
听到须王狂暴的咆哮声，巴赶紧从卧室跑到对面的隔间。须王话音刚落，就听到莲和相模在后面紧张地大叫“须王！”，“等等！”。

巴来到白色的房间，只见沙发旁边的大理石桌已经被劈成了两截。各种文件资料散落在四周。没想到这竟然是须王的所作所为。相模和莲看到巴走出来，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拜托巴去阻止须王。只有忍一个人瞠目结舌地坐在沙发上。

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巴赶紧跟在飞奔而出的须王身后追了出去，须王已经早一步地冲进电梯，消失了踪影。巴呆呆地站在走廊上，莲脸色铁青地追了上来。

“不好，须王完全被血气冲昏头了。怎么办？相模。”
“打他的手机也不接，喂……能不能叫下面的警卫员拦住他？”
“谁敢拦现在的须王啊，搞不好会被杀啊。”
莲和相模面面相觑，都是一副束手无策的表情。巴也想阻止暴怒之下冲出总部的须王，但是他没有兽人那样的速度，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在巴不知所措之际，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的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咬一下这家伙不就行了吗。这样的话须王马上就会回来吧。”
就好像要给巴打针一样，忍卷起巴的衣袖。忍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开玩笑，似乎随时都会一口咬下。巴吓得浑身一抖，忍却突然犹豫了。

“喂，这样的话我该不会又要挨禁闭吧？能不能当做是你们咬的？”
“从牙印上就能看出来是谁咬的吧。”
“呃……那相模你来咬。我下周还有一个LIVE要看。要是被禁闭的话就麻烦了。须王会若无其事折断人家脚骨的，超级麻烦。”
忍把巴的手臂甩开，吊着眼睛地说道。

“怎样都好，快点让须王回来啦。否则的话肯定……”
莲不耐烦地低声说着，紧接着电梯门突然打开，须王板着脸地回来了。须王一看到巴就冲了过来，确认巴没事之后才松了口气。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刚才忍要咬巴的时候巴心跳突然加快，被须王察觉到了的缘故吧。

“抱歉，一时被怒气冲昏头了……给我点时间。有话中午之后再说吧，可以吗？”
须王转过身来，看着莲和相模还有忍说道。三人都立刻点头回到各自的房间。

须王抱着巴的肩膀，回到自己的房间。须王深深地叹了口气，就好像要把积蓄在体内的怒气发散出来一样。巴看了一眼那个被一分为二的桌子，将散落在地面上的资料捡了起来。

虽然巴不太识字，但是从断断续续的文字中他能读懂大致内容。他看到文件上出现了草田的名字，以及生存游戏等字样，文件上还印有一张眼熟的黑白风景照，巴能依稀认出那个令他战栗的场景。

须王飞快地从巴颤抖的手中夺过那些资料。须王脸色发青地将所有文件都捡起来，在水槽处烧成灰烬。

——须王一定是调查过巴遭遇了怎样的对待吧。心跳突然加速，呼吸越发困难。须王的表情比自己还要悲痛。巴为伤害到须王而感到非常过意不去。须王凝视着水槽里的燃烧的文件资料，巴走过去从须王的身后紧紧抱住他。须王转过身来紧紧地抱着巴，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拥抱在一起。

“……每次你在半夜发出惨叫……”
就这样抱了一阵子，须王才难过地开口低声说道。

“我就在猜想在我们分开的这段时间里，你经历过怎样悲惨的遭遇……但是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好想把折磨你的家伙全都杀掉……我想把他们一个个都碎尸万段……”
须王那阴沉的呻吟让巴震惊地松开手臂。须王的表情就像一只狰狞的猛兽一样，眼瞳中闪烁中残酷无情的寒光。不希望须王露出这样的表情，巴猛地摇摇头，须王眼中的残虐之色才稍微褪去一些。

“巴……不觉得生气吗？只要有你一句话，我马上就去把那些家伙全都杀掉。我不能原谅他们，那些伤害了巴的人，包括造成这一切的约翰，但是我最不能原谅的是……”
须王胡乱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松开巴的身体，颓然无力地扶着水槽。

“在巴受伤害的时候，还一无所知，浑浑噩噩地过日子的我自己。”
像是要发泄怒气一样，须王对着水槽挥了一拳，把水槽打得凹陷了一块。巴身子一抖，为了安抚须王的情绪，巴绕到须王的面前，抱住须王的身体，把耳朵贴在须王的胸膛上，聆听着须王的心跳声。

都怪自己的不好，竟让须王如此悲伤。明明不希望须王这么想，巴却没办法很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须王没有回拥巴的身体，只是紧紧攥着颤抖的拳头。须王闭上眼睛，似乎正在努力压抑内心那片愤怒的洪流。

不知道该怎么安抚须王才好，巴搂着须王的脖子，飞快地在须王的唇上亲了一下。唇与唇相触的瞬间，须王猛地睁大眼睛。须王刚想要松开巴的身体，看到巴向他索吻，于是俯下身来。

“嗯……”

唇与唇深深地重合在一起，须王激烈地撕咬着巴的唇。巴欣喜过望地闭上眼睛。须王反复地吮吸着巴的唇，一边粗鲁地揉着巴的头发，一边伸手摩挲着巴的后背。吻来得太过激烈，以至于巴开始觉得呼吸困难。

“嗯……呜……”
期待已久的亲吻强烈地震撼着巴的心脏。须王的吻是如此性急，让巴清楚地感受到须王的心仍然放在自己身上。呼吸越发凌乱，紧紧贴在一起的身体开始慢慢升温。湿滑的舌头顺着张开的嘴巴探了进来，令亲吻夹杂了一层情色的意味。

“哈……哈……”
心跳越来越快，开始觉得呼吸困难的巴一边回应着须王的吻一边从鼻子里哼出声来。忽然间下腹部贴合在一起，须王的性欲象征正隔着裤子彰显着存在感。

“啊……”
须王微微一皱眉，强行推开巴的身体。须王气息凌乱地倒退几步，做出暂停的手势。

“对不起，我现在去冷静一下头脑。中午就会回来。巴待在屋子里，不要出去。”
像是要躲避巴的视线一样，须王转过身背对着巴，深呼吸了一口气准备离开房间。巴连忙抓住须王的衬衫，呜呜地呻吟着不让他离开。虽然巴的力气明显敌不过须王，但是看到巴两脚死死钉在地面上不让自己离开，须王便停下了脚步。

巴手脚并用地把须王拖回到沙发上让他坐下，从其他的文件堆里找到一支笔，开始在纸上写起字来。

不喜欢我了？

不知道该怎么写才好，巴只能写出这样一行笨拙的文字。一看到这行字，须王便惊讶地睁大眼睛。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须王立刻否定了，巴松了口气，握着笔烦恼着接下来该怎么写才好。直接写我想做爱的话也实在太丢人，想来想去巴还是决定用俄语写“为什么你不抱我？我想和你做”。可能须王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这样的文字也许只有巴能看懂吧。

“……”
须王盯着那串俄文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大大地叹了口气，用双手捂住脸。

“对不起，没想到会让你误会……”
看来须王看懂了这句话的含义，他耷拉着肩头，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巴。并不是我不想做，不仅如此……就连和你睡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想抱你。请不要误会。”
迎上须王那灼热的视线，巴一下子脸红了。须王伸出宽厚的手掌握住巴的手，尴尬地游移着视线。

“我只是……害怕你也许遭遇过性暴力……和你分开的这段时间我完全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我不想因为我个人的私欲而伤害到巴，所以没敢碰你。”

巴睁大了眼睛地望着须王。他这才知道须王之所以不抱他，是因为害怕伤害到他。知道须王并非讨厌自己之后，胸口一下子热了起来。怀疑须王变心的自己真是个大傻瓜。会这样体贴巴的人，这个世界上就只有须王一人啊。

“对不起，没想到我反倒让巴不安了……我真是个笨蛋，害自己白白忍耐了这么久。”
须王彻底放松了表情，凑到巴的面前。身子忽然间腾空，原来须王把他抱了起来正往卧室走。须王把巴轻轻放在刚刚巴还躺着的床上，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衬衫。

“我想要你，巴。非常想要你。”
迎上那道蕴含着炙热的视线，巴颤抖着胸口地伸出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