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rewell SORA

麻生看了一眼手表道：“如果案子没有进展的话，今晚就不会开搜查会议。零点的时候我们班要做一次报告。结束之后我就能来了。”
练：“我在公司。等你到凌晨三点。”
麻生：“我知道了，我去就行了是吧？”
练：“地点是……”
麻生：“我问及川就好。”
练点点头，麻生松开他的胳膊之后，他便走了。
胸口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麻生觉得，在松开那只胳膊的同时，自己似乎做了什么无可挽回的事，不知为何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麻生站在原地，目送着练的背影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

“您去哪儿了？”静香问道。她只是非常自然地这么问了一句。虽然麻生明白，但是听到她这么问，他还是觉得有点烦，所以只回了一句没什么。静香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是表情中却带着些许不满。

宫岛静香这个女人，麻生有时会觉得无法理解。
也许是因为年龄的缘故，但是似乎又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这一切能用她喜欢自己这样一个简单的结论来概括的话就好了。但是，在日常的会话和行动中，每次麻生触碰到她一瞬间的热情时，麻生感到的并不是那种被人喜欢时会有的羞涩，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类似痛苦的感觉。
人的性格往往能够通过他的经历、外貌和气质体现出来。但是，人隐藏在最深层的本质光靠这些是没办法看透的，只会在某个瞬间浮出水面，让目睹这一面的人措手不及。麻生觉得，静香也有这样偏激的一面，会让触碰到她这一面的人不知所措狼狈至极。
现在也是，静香明显是看穿了什么。看穿了麻生不想被外人知晓的某种东西。

“开始报告吧。”
距离零点还有三分钟，麻生这么说道。难得见麻生如此心急，山背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山背：“呃，那就先从小金开始吧。”
因为这是内部会议，所以山背直接叫有田的昵称。每次被人这么叫，有田都会害羞地撅起嘴巴。
有田：“嗯嗯，根据北海道警方发过来的报告，真名或者假名叫黑田yuri，并且从事风俗业的女性一共有两位。其中一位yuri的汉字写作有里，名叫黑田有里，这位女性年龄24岁，在薄野的一家叫做「KAREN」的风俗店里打工，那家貌似是个按摩店。以前有一位客人投诉过这家店违规收费，所以她曾经接受过警方的调查，名字应该是真名，年龄应该也没有错。另外一位yuri写作百合花的百合，名叫黑田百合，但目前还没确认过这名字是否是真名。她也在薄野，是在一家叫做「999」的风俗店工作。这家店是洗浴会所。基本上大多数洗浴会所对警方的调查还是挺配合的，所以应该也掌握了女孩子们的情报。黑田百合这个名字应该是这个女人在店里打工时自报的姓名。不过，最近的风俗店为了避免后续麻烦的发生，在雇佣员工的时候大多都要求出示驾照和保险证，所以这个名字是真名的可能性也很高。”
山背：“那这位女性的年龄多大？”
有田：“呃……二十岁。当然，这应该也是她自己说的。”
山背：“不管是哪一位，感觉从年龄上来看都有可能是江崎达也的女朋友啊。”
有田：“接下来我们会要求北海道警方尽量提供两人的脸部照片的。”
山背：“小金，你能不能到札幌出差一趟？班长，我觉得这样比较好。”
麻生点点头：“是啊。毕竟我们也不能把事情全都推给北海道警方。先去直接和两人见一面，然后拿到两人的脸部照片，再用FAX跟长谷川环确认。如果真的是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人的话，就立刻让江崎达也过来接受调查。如果不是这两个人，那就继续在那边找，直到找到疑似人物为止。”
山背：“和谁一起去呢？”
麻生：“谁都行，有田有希望的人选吗？”
有田：“没有。”
“那你就带山下一起去。”山背说完，看向麻生，“这样可以吧，班长？”
麻生再次点了点头。山下自从被宫岛静香甩了之后，工作就一直不在状态，让他远离总部到外地工作是个好主意。
“知道了。”有田立刻答应道，山下沉默了片刻，最终也还是答应了。

山背：“下一个，阿茂。”
茂田：“是，关于长谷川环的身份。”
麻生冲着茂田转过身去。对他来说，目前最令他感兴趣的就是长谷川环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
茂田：“呃，是关于她到EAST兴业上班前的工作履历，她曾经在会员制俱乐部「深海」里当过陪酒女，这是事实。她是在九二年四月跳槽到这家俱乐部的，在那之前她是在银座的一家叫做「银岭」的俱乐部上班。「银岭」和「深海」都是非常高级的俱乐部，顾客档次也比较高。这两家店都是韮崎经常光顾的地方，但是目前并没有证据显示这两家店跟黑帮有什么关系。至于长谷川环是从哪一年开始在「银岭」上班的，这点我们仍不清楚。根据店方所说，她最开始打了一年的临时工，在店里待了大概两年，也就是说，她是八九年开始在那儿打工的，但是因为俱乐部里陪酒女的更新换代很快，所以在她辞职的两年后，她的简历就被销毁了。但是根据一位从当年一直工作到现在的调酒师所说，她在进入「银岭」之前应该是没有在风俗行业里干过的。因为当时她连怎么做兑水酒都不知道。”
山背：“如果没有简历的话，那就无法追查到她在「银岭」之前的个人经历了啊。”
茂田：“的确很难。但是我们走访了她当年的同事，从她们的谈话中了解到了一些事实，其中有一件事比较耐人寻味。”茂田清了清嗓子，故弄玄虚般地说道，“当年她在「银岭」的时候，也就是91年的夏天，俱乐部曾经在暑假组织店里的员工，包括陪酒女和调酒师这些人一起去关岛旅行。那个时候，只有长谷川环一个人没有跟团，而是单独买了机票飞过去参加旅游的。”
山背：“这是怎么回事？”
茂田：“也就是说，她乘坐的往返航班都是跟同事们分开来的，虽然酒店住的同一个，但是她一个人住单人间。据说她在旅行社有熟人，一个人订机票酒店的话会比较优惠。到了当地之后，她还把节约下来的费用拿出来，请同事们吃了顿饭。”
“护照吗。”麻生在手帐上一边写下「长谷川，护照」这几个字一边喃喃自语道。
“原来如此。”山背一拍巴掌道，“果然长谷川环这个名字不是她的真名。因为不想被店里的人知道，所以她才单独定了机票。”
“还有就是裸体。”麻生又在小本子上写下「长谷川，裸体」这几个字。
山背：“什么意思啊，班长，什么裸体？”
麻生：“女人不想和别人住一间房，大多是因为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裸体。不是吗？”
山背：“该不会是有纹身吧？”
麻生：“在银座上班的陪酒女，有纹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应该是在她身上有某种很特殊的伤痕。就像她不想被人知道真名一样，她也不想被人知道她身上的这个特殊的伤痕。”
山背：“看来这个女人有很多秘密呢。”
麻生：“也许吧。然后阿茂，长谷川环本人所说的曾经在韮崎手中遭受过非人的暴行，这件事到底有还是没有？有没有听到过类似的传闻？”
“完全没有听到过。”茂田耸了耸肩地回答道，“长谷川环在「银岭」工作时用的是tamaki这个艺名。韮崎光顾店里的时候经常点她。当初她辞掉「银岭」的工作时，跟妈妈桑说过自己接下来要跳槽去「深海」，所以「银岭」的妈妈桑一直以为环是被韮崎挖走的。也就是说，在旁人眼里看来，韮崎对她可以说是青睐有加吧。在「深海」时，她的艺名也是tamaki，在客人中的口碑也是相当不错。因为她长得漂亮，身材也好，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脑子转得快，说话很有意思。这一点，「深海」和「银岭」的妈妈桑都深有同感，认为她是个非常机灵的女孩子。会活跃气氛，为人机灵，这是周围人对长谷川环的第一印象吧。EAST兴业的山内和韮崎经常一起光顾「深海」，山内也许就是看上了她的聪明机灵，所以才让她当自己的秘书的吧。这是「深海」的相关人员一致认同的观点。”
麻生：“也就是说，她并没有什么恩怨纠葛，是这样吗？”
茂田：“目前来看，应该是没有。不过我们打听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至于水面底下到底有着怎样的爱恨情仇，这就有待继续调查了。”
麻生：“她跟韮崎之间有没有发生男女关系？”
茂田：“这个就不好说了。至少从她的同事的话来看，两人之间并没有那样的关系。”
麻生：“也就是说没办法掌握确凿证据是吗。”
茂田：“其实有传言称，「深海」的妈妈桑是韮崎的朋友挂川润一的情妇。挂川润一有好几个情人，不知道他们两个是现在依然有关系，还是过去曾经有关系。不管怎样，韮崎把长谷川环拉到「深海」这边，并不是因为她是自己的情妇，而是因为他相中长谷川环身为陪酒女的能力，才把她挖了过来。”
“嗯。”山背大大地点了点头，麻生也没有再继续提问。

山背：“那么下一个，静香。你和阿保好像在追查一条有趣的线索嘛。”
宫岛静香应声之后，笔直地看向麻生。那道强烈的目光让麻生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麻生也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但他就是不太喜欢静香这样的视线。他绝不是讨厌静香，不但不讨厌，反而还觉得这女孩子挺好的。
静香：“我们正在调查昨天到搜查总部来提供情报的女性。从她的着装打扮来看，她应该住在距离本部不远的地方，要么是都内，要么是不需要换乘电车的邻县，唯一的线索只有她自己报出来的姓名。现在我们正在调查电话本上的姓名，一家一家地打电话查……”

就在这时，一个内线电话铃声打断了静香的话。坐在电话旁边的相川接起了电话。
相川：“班长，是柴又署打给你的。”
麻生：“哪里打来的？”
相川：“柴又署。一个叫做川口先生的。”
麻生接过电话。
“是龙哥吗？”那是麻生以前总部的同事，川口孝吉的声音，“好久不见。”
麻生：“你还好吗？”
川口：“勉强凑合着过日子罢了。不对，现在不是悠闲地打招呼的时候，龙哥。你能不能现在过来一趟？”
麻生：“过去？是去柴又吗？”
川口：“对，最好马上过来。趁总部还没有成立调查组，现在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私人情报。”
麻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川口：“发现了一具尸体。上半身都被烧焦了。”

3.

因为末班车已经没有了，所以麻生是开着公家车走的，但毕竟是横跨二十三区的东西两端，所以路上花了不少时间。
到达柴又署的时候，川口已经特地安排好了一间会议室。署内很嘈杂，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但是刑事课却一个人都没有。一看就是刚刚发生了重大杀人案，搜查总部成立专案调查组之前地区警署特有的气氛。
麻生：“川口，听说有一具烧焦的尸体？”
“嗯。”川口将冲好的咖啡用纸杯盛好端了进来，放了一杯在麻生面前。“一个半小时之前刚刚接到报警，我们的人都去了现场。总部现在好像已经没有可以派遣的调查班了吧。”
麻生：“我们只是刚巧在结束了上一个案子之后马上就碰到了韮崎的案子，不过柏木那边负责的案子差不多要变成悬案了吧。”
川口：“柏哥吗，总部要真能派人过来也就只有他了吧。”
麻生：“应该是，案子成为悬案的话，总部只会派少量人手跟进。要么就是安藤。”
川口：“听说他不是快要升迁了吗？他肯定不想负责这么麻烦的案子吧。”
麻生：“这我就不清楚了。不管怎么样，我们班是抽不出人手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在总部成立专案组之前把你叫过来。”会议室里明明一个人也没有，但川口还是故意压低声音说道，“我总觉得，关于这次的尸体，有些情报你还是了解一下为好。如果总部成立了专案组的话，哪怕是想得到一个很无聊的线索，都要向组织申请才行，那就很麻烦了不是吗？”
麻生：“也就是说，这具尸体跟我现在正在负责的韮崎案有关系？”
川口叼起一根烟，缓缓地吞云吐雾道：“一直以来，龙哥你的直觉就是比我好。关于这次的案子，某个地方我很想听听你的看法。不过关键的遗体已经被送到大学去等待法医解剖了。”
川口摸出几张相片，摆在桌面上：“这是我们的调查员用拍立得拍的。”
麻生拿起照片，照片上尸体的惨状令人不禁皱眉，因为尸体是仰面朝上的姿势，所以可以清晰地看到从面部到胸部，下腹部到下肢都被烧焦了。但是尸体的小腹以及被折断的手臂内侧皮肤却是白的。也就是说被烧焦的主要是表面上的那一层肌肤。
麻生：“是被烧死的吗？”
川口：“嗯，根据鉴定科的人说，应该是被人迎面泼了汽油，然后点火烧死的。”
麻生：“也就是被活生生地烧死的。”
川口：“应该是这样没错。案发现场是河边。岸上有很多小石头。受害者被烧成一团火球之后被石头绊倒，然后被仰面朝上地翻了过来。背后和臀部因为与地面接触，所以烧伤并不严重。”
“手段真残忍。”麻生摇了摇头，“但是这和韮崎案的杀人手法差太多了。”
川口：“韮崎案的凶器好像是把手术刀来着？”
麻生：“这是整个案子最大的谜题。”
“嗯。”川口喝了一口咖啡道，“是啊。会选择用医疗用的手术刀杀人，凶手还真是奇怪。”
麻生：“那你认为这个案子和韮崎案有关系的依据是什么？”
川口：“你仔细看一下下面那两张照片。”
麻生把另外两张照片拿了起来，一张是那具被烧焦的尸体的照片，一张是尸体的颈部以上特写的照片。
川口：“也许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这具尸体的手中似乎握着什么奇怪的东西。你看，就是右手。”
原来如此，这么一说确实，尸体的右手的确是紧紧地握着什么。
麻生：“这是什么？看上去像金属，但是脏兮兮地看不出来是什么。”
川口：“是打火机。”
麻生：“打火机？”
川口：“经过鉴定科的调查，这是一个一次性的不锈钢打火机。”
麻生：“一次性的金属打火机？这可真稀奇。”
川口：“最近便利店有卖的。是彩色的，好吧，比起塑料打火机来说，这种看起来要高档一些。但是一次性打火机的话只能用一次，没办法补充燃气。本来在鉴定科告诉我这个消息之前，我也不会想到这个黑乎乎的东西居然是打火机。然后，这是打火机的照片。”川口摸出另外两张照片，递给麻生，“黑乎乎的这张是案发时打火机的样子，另外这张是擦掉煤灰之后的样子。”
麻生：“原来如此……是个很细长的打火机。”
川口：“这并不是市面上卖的那种。”
麻生抬起头来道：“……这么说，你们已经查清楚这个打火机的来历了？”
川口点头道：“因为上面写了店名。是赤坂的一家高级俱乐部「深海」里的陪酒女所使用的打火机。本来那种店为了不让客人闻到硫磺味，一般都是用火柴来点火的，但是不知道最近那家俱乐部是不是对陪酒女疏于管教，很多陪酒女为了偷懒也开始用打火机了。”
刚才在报告会议上听到的那个熟悉的店名再一次被提起，麻生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兴奋。
搜查过程中偶尔会遇到这样的事，一个线索牵连到另外一个线索，就像连锁反应一样，顺藤摸瓜地让整个案件慢慢地浮出水面。
川口：“上个月，我在别的案子的搜查中调查到「深海」这家俱乐部。在我管辖的区域，有一位做房地产生意的大叔，几年前曾经和一位「深海」的陪酒女同居过。后来某一天那个女人突然失踪，她的家人报了警刊登了寻人启事，由于担心这是一起刑事案件，所以当时我们刑事课也行动了起来。调查结果是那个女人和别的男人一起私奔了，然后就这么结了案。但是因为那个案子，我才知道原来「深海」跟挂川AGENCY的挂川润一之间有关系。正是因为我知道这一点，所以当我看到死者手中握着「深海」的打火机时，就觉得有点疑惑。挂川润一不是韮崎的好朋友吗？”
麻生：“没错。”
川口：“在韮崎被杀之后没多久，一个女的被杀了，她手中握着的打火机是来自与韮崎的好朋友有关的俱乐部。这也许只是单纯的偶然，但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总部成立专案组后肯定会调查这个案子与新宿的案子之间的关系，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总部肯定要先调查一番才能联系龙哥吧？那么至少要等到三天后龙哥才会知道这件事，那样的话就晚了。”
麻生坐着向川口鞠了一躬，道：“川口，真是不好意思。劳你费心了。”
“我从以前开始就很喜欢龙哥的调查方式。”川口笑道，“如果不趁早解决韮崎的案子的话，黑帮们就要开始火拼了吧？说到底，我只是个地区警署的一介课长，一旦总部成立了专案组，我就成专案组的跑腿了。但是就算如此，我也不能在不经过总部允许的情况下把情报透露给你。还有一个小时，总部应该就会开始准备成立专案组了，现在是我能够私自透露情报给你的最后期限了。
“我不会辜负你的厚意的。”麻生再次鞠了一躬，“然后呢，受害者的身份弄清楚了吗？”
川口：“还没有。但是打火机应该是一条有力的线索。还有，实际上死者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征。但是在鉴定科的人告诉我之前，我自己是完全没有看出来。”
麻生：“显著的特征？”
川口：“嗯。说实话，这样的尸体我还是第一次见。刚才我们为了方便，暂时认为死者是个女性。并且用了「她」*这个称呼。”（日语里不同性别的第三人称读音不同，因此光从说话就能判断第三人称是指代男性还是女性。）
麻生：“难道死者不一定是个女的？”
“不是女的。”川口耸了耸肩，“从正常的性别分类来看，是个男的。”
麻生：“我不懂你的意思。”
川口：“嗯……案发现场的第一目击者，还有最开始赶到现场的警察都认为死者是女性。因为就算被烧焦了，还是能从身体曲线上看得出来是女人。也就是说，尸体的身材是前凸后翘的。”
麻生：“你的意思是，一副前凸后翘的身体，下面却是带把儿的？”
川口点点头：“据鉴定科的监查医生的话说，死者的阴茎几乎退化到小孩子一样的尺寸。可那的确是阴茎。不过事实究竟是怎样，不经过解剖的话我们也不敢妄下定论。也就是说所谓的双性人，同时拥有两性特征。死者的乳房形状可以说是近乎完美，从这一点上来看死者应该是做过隆胸手术，也有可能是摄入了女性荷尔蒙。也就是说，死者原本是男性，但是很有可能经过人为的改造把自己变成了女人的身体。简单说就是人妖。由于摄入了大量的女性荷尔蒙，导致睾丸无法产生精子，身为男性的性欲开始减退，变得无法勃起，所以阴茎也退化成了小孩子一样的尺寸。”
麻生：“人妖……”
川口：“毕竟是这么有特征的身体，查明身份只是迟早的问题吧。”
“不，川口。”麻生缓缓摇头道，“我觉得死者的身份不太好判断。”
川口：“为什么？”
麻生：“因为死者的身体明明有如此显著的特征，凶手却只烧焦了他的脸和身体。如果凶手知道死者是人妖的话，那凶手一定知道警方很快会查明死者的身份。这样一来，与其煞费苦心地烧焦死者的脸，还不如把尸体肢解以后找地方埋起来，不让人发现更好。事实上，凶手并不知道死者是人妖，觉得只要烧毁死者的面部警方就难以确定死者的身份，也就是说，死者应该是隐瞒了自己人妖的身份的。”
川口：“这种事真有可能吗？人妖不都是对自己的身体引以为傲的吗？”
麻生：“只有人妖店的人妖才会这么想。但有的男人并不是想成为人妖，只是想变成女人，想以女性的身份生活。这种男人如果改造过自己的身体的话，那肯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从此以女人的身份生活下去。这样一来，知道自己身体特征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忽然间，麻生想到了一个人。
坚决不让女同事看到自己的身体。
不让别人看自己护照的女人！

“川口！”麻生猛地直起身来，“搞不好出大麻烦了！”
川口：“怎么了，龙哥？”
麻生：“是这个尸体，这个烧焦的尸体。我猜可能是某个人。那个人跟韮崎的案子大有关系，但是个人经历却不明不白。她也是在「深海」工作的，而且最近也在韮崎身边待过。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排斥被其他陪酒女看到自己的身体。”
川口：“龙哥！果然这两个案子有关联！”
麻生：“我得先去确认。川口，你们把遗体运送到哪所大学了？”
川口：“J医大。听说主刀医生是法医学教室的武井教授。”
麻生马上冲到会议室的电话机前。
麻生：“喂，山哥吗！“
电话里头的山背答应了一声，他似乎是有点被麻生焦急的语气给吓到了。
“马上打电话给EAST兴业的山内，把他本人带过来！要争分夺秒！尽快带他去J医大，就说柴又署所辖范围内发生了杀人案，让他去确认死者身份！还有，必须是山内才行。因为大概只有他知道长谷川环的身体特征。没错，就是长谷川环！死者很可能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