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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吐……”
来栖辛苦地抬起沉重的脚步,一级级地爬上公寓的楼梯。他从不知道原来二楼是这么的远。
偏偏在他身体不适的这天晚上,公寓的电路系统由于接触不良而出了故障,不但一楼大厅入口的大门一直是这么敞开着的,连电梯也用不了。虽说已经有二十年历史的这栋公寓会发生这种故障也是情有可原,但是为什么却偏偏挑在这种时候。
“这栋该死的破公寓,明天我就搬出去……”
嘴巴上这么说,其实也只是在逞强。虽说来栖刚刚成为一名社会人,但是不要说搬家费用了,就连存款他都没有。可是像山崎那样住在宿舍里的话,他在精神上又无法忍受。全天二十四小时都要生活在别人的眼皮底下,要时刻在意着别人的行动,这对来栖来说简直如同拷问。
“今晚绝对要早点睡。我已经努力了三个月了,爆睡是对自己的奖励。”
来栖自言自语地说着,从包里取出钥匙,准备插进钥匙孔中。
但是,由于受电路系统故障的影响,走廊上的荧光灯没有一盏是亮的。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来栖没有办法看清钥匙孔。
就在此时,来栖似乎听到电力公司的卡车到达楼下的声音。不过他没耐心等待通电,所以他取出手机代替照明,然后将钥匙插进了钥匙孔里。
如果,这个时候他能够注意到隐藏在身后楼梯暗处男人的身影的话。
如果此时他有充沛的体力的话,在身后的那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站起来的同时,他一定会瞬间回过头来。向一步步接近自己的黑影大喝一声“是谁”。那样的话,他就一定能拍开伸向自己的手,说不定还能奋起反抗。
“家里还有没有感冒药呢……”
就在来栖把钥匙插到深处,往右一转,打开门锁的那一刹那——
来栖忽然睁大眼睛全身僵硬。
突如而来的冲击下,他惊得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了。
像冰一样冰冷而僵硬的手,抓住了来栖的右手。
不仅如此,这个突然出现在来栖身后,将他牢牢抱住的男人——没错,男人出其不意地用左手捂住来栖的嘴,并发出粗鲁的喘息声。
来栖辛苦地抬起沉重的脚步,一级级地爬上公寓的楼梯。他从不知道原来二楼是这么的远。
偏偏在他身体不适的这天晚上,公寓的电路系统由于接触不良而出了故障,不但一楼大厅入口的大门一直是这么敞开着的,连电梯也用不了。虽说已经有二十年历史的这栋公寓会发生这种故障也是情有可原,但是为什么却偏偏挑在这种时候。
“这栋该死的破公寓,明天我就搬出去……”
嘴巴上这么说,其实也只是在逞强。虽说来栖刚刚成为一名社会人,但是不要说搬家费用了,就连存款他都没有。可是像山崎那样住在宿舍里的话,他在精神上又无法忍受。全天二十四小时都要生活在别人的眼皮底下,要时刻在意着别人的行动,这对来栖来说简直如同拷问。
“今晚绝对要早点睡。我已经努力了三个月了,爆睡是对自己的奖励。”
来栖自言自语地说着,从包里取出钥匙,准备插进钥匙孔中。
但是,由于受电路系统故障的影响,走廊上的荧光灯没有一盏是亮的。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来栖没有办法看清钥匙孔。
就在此时,来栖似乎听到电力公司的卡车到达楼下的声音。不过他没耐心等待通电,所以他取出手机代替照明,然后将钥匙插进了钥匙孔里。
如果,这个时候他能够注意到隐藏在身后楼梯暗处男人的身影的话。
如果此时他有充沛的体力的话,在身后的那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站起来的同时,他一定会瞬间回过头来。向一步步接近自己的黑影大喝一声“是谁”。那样的话,他就一定能拍开伸向自己的手,说不定还能奋起反抗。
“家里还有没有感冒药呢……”
就在来栖把钥匙插到深处,往右一转,打开门锁的那一刹那——
来栖忽然睁大眼睛全身僵硬。
突如而来的冲击下,他惊得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了。
像冰一样冰冷而僵硬的手,抓住了来栖的右手。
不仅如此,这个突然出现在来栖身后,将他牢牢抱住的男人——没错,男人出其不意地用左手捂住来栖的嘴,并发出粗鲁的喘息声。
男人那波浪般的卷发粘在来栖的皮肤上。及肩的茶色长发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和汗水一起粘在来栖皮肤上的那种触感也和以前没有区别。
“…………唔!”
来栖把钥匙往左拧想要锁起来。眼前这扇门绝对不能打开。一旦被这个男人打开这扇门,一切都会土崩瓦解!
但是男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力气大得很,他连着来栖的右手一起握住门把,不费吹灰之力地便打开了门。
男人从来栖手上抢走钥匙,将来栖推进房间里,然后将门反锁。钥匙现在在男人的口袋中。这样看来,钥匙是不太可能重新回到来栖的手中了。
窗户外面可以看到一排路灯,那是国道。漆黑的房间里,只有窗户旁的条状太阳能照明灯还在发出光芒。只不过是没有电而已,自己居然就已经如此害怕,来栖不由得开始诅咒起自己的软弱。
鞋也不脱就走进屋里来的男人先是把来栖往后一推,下一秒他就抓住来栖的后颈,将他按在厨房的墙壁上。他那强大的臂力让来栖有种骨头都被撞碎的错觉,绝望已经凌驾于恐怖之上,来栖闭上了眼睛。
令人不快的汗布满了全身,心脏持续不停地做着收缩运动,全身血液正在加速奔流。
“好久不见啊,来栖,嗯?”
那个沙哑而又粗糙,令人毛骨悚然的野兽的声音。那个每天都萦绕在自己身边的香烟的气味。明明闭上眼睛,却仿佛还是能看到那个将自己笼罩住的恐怖阴影。
以及,那被欲望所支配的性器。
“你是什么时候搬出之前的那个公寓的?以你的性子,我还以为你会在那个阴森森的房间里,一直等着我呢。……我找你好久了,来栖。”
男人的五根手指牢牢地扣住来栖的下巴。就算下巴被捏碎也好,肉体被肢解也好,与这种精神上的剧痛比起来,肉体的疼痛也是微不足道的。
哈啊……哈啊……哈啊……粗鲁的呼吸声在耳边不停环绕。从刚才开始,男人那带着湿气的温暖呼吸就一直贴在来栖的脸上。时不时还会有粘滑的唾液声传到耳膜里,索性就这样被折断脖子倒还乐得轻松。来栖好几次向着绝望的深渊迈出步伐,随后又连忙否决了这种软弱的思考。
“我,已经……”
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我。靠着自己的力量从蝼蚁的地狱中爬起来,舍弃了过去,开始了新的人生。脱胎换骨,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人生洗白。
所以,我和你再无瓜葛——本来应该这样回绝他,本来自己是如此强烈地否定这个男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来栖就是发不出声音。
他能做的只有一味退缩。
这个能够把来栖整个人从最根本扭曲掉的男人,真的太可怕了。
——不,不是这样。来栖所害怕的并不是这个。他真正害怕的应该并不是那种事情。
来栖害怕的是,他似乎预见到自己将会再次被卷入那永无休止的性地狱之中。
“我想死你了,来栖。你也是吧?嗯?”
从下巴舔到脸颊上的舌头,让来栖终于到达了忍耐的极限。来栖伸手想要将男人一把推开,但是不适感却腐蚀了来栖的肉体,晕眩越来越严重。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
若是有,神一定不会允许如此残酷的重逢。
“为什么,这里……”
来栖强忍着痛苦,拼命地挤出这么一句话,男人……井原哲史那突出的喉结上下一动,呼呼呼地低声笑了出来。
“为什么我会知道这里,你觉得很不可思议?那是因为……”
井原把脸凑过来,用长长的舌头舔了舔来栖的脸颊,蠕动着喉结嗤笑地说道。
“因为我和你,是被红线连在一起的啊。”
“开——开什么玩笑……!”
大脑的血管几乎要破裂了,来栖化怒气为拳头,冲着井原脸上一拳打去,但井原却轻巧地用手掌接住来栖的右勾拳,那单眼皮下的瞳孔中闪现出冷酷的光芒。
“没想到那个在我身下叫唤不停的可爱小麻雀,居然会成为麻取官呢。”
来栖睁大了眼睛。被握住的拳头因恐怖而颤抖了。
看到来栖的样子,井原从鼻子中哼笑了一声。来栖的背后顿时被恐惧的汗水浸湿。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工作。”
“你的事,我全部都知道哦。”
“别装傻!你是怎么调查我的!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井原“切”地咂了咂舌说,好啰嗦啊,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接下来井原表情一变,露出一脸坏笑。他总是这样不把来栖放在眼里,把来栖当傻瓜。男人继续嘲笑他。
“你之所以成为麻取官,其实是因为你本能地害怕和我断绝关系。一直在找我的人,是你才对。你是为了见我才成为麻取官的。不是吗?”
“闭——闭嘴!”
头痛得几乎要吐了,来栖强忍着痛苦大声叫喊道。
被这种卑鄙的男人折磨自己的神经简直就是耻辱。几年前,来栖就已经决定要和这个男人分道扬镳,过自己的人生了,可是令人懊恼的是,自己的心至今仍遭受着男人的侵蚀。
本来现实就已经几乎令人发狂了,没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居然还被对方解释为“不想断绝关系”。
怎么可能会是这样。退一万步来说,即便真的是那样,来栖也宁可撞坏自己这个毫无救药的大脑,和这个世界彻底说拜拜。
自己对这个男人没有一丝留恋。一丁点也没有。来栖是坚决不能够容忍自己有这么软弱的感情的。
“自从跟你分开之后,我根本没想起过你,一丁半点都没有!”
来栖竭尽所能地表达出厌恶的情绪。但是很可惜,对于对来栖的一切了如指掌的井原来说,这一招是不管用的。不仅如此,他还用过去欺骗来栖时的那种甜言蜜语的声调,谄媚般地安抚了他一句“别生气嘛”。
就在来栖愤怒到几乎忘我的时候,他的下巴突然被牢牢地捏住,紧接着两片湿润的唇就堵住了他的嘴。
“……!!”
意想不到的接触让来栖睁大了眼睛,浑身僵硬。不管他怎么挣扎反抗,都无法敌过井原的臂力,只要一被按住,来栖就几乎失去了反败为胜的机会。
“放……放开……!”
“有什么关系嘛,久别重逢呢。”
“呜呜……!”
被蚕食的唇让来栖彻底陷入了混乱。
井原的吻充满了熟悉的气息。井原的舌尖萦绕着过去他所熟悉的那种香烟味。他的行动证明了他对来栖的感情起伏是如此掌控自如,来栖无法形容这种情绪,只能不停地颤抖着胸口。
全身一下子被点燃。本来已经舍弃的过去一口气涌现在脑海中,把内心搅得一塌糊涂,大脑也几乎要失控。
自己对这个男人竟还有一丁半点怀念的感觉,来栖厌恶这样的自己,对于如此毛骨悚然的自己,他甚至感到反胃。
最不幸的事,莫过于刻在身体上的记忆。
过去,井原曾对这个身体做过些什么。对原本天真无知的来栖,他都教唆了些什么,灌输了什么。为什么明明有战斗的力量,来栖却对井原毫无抵抗呢。
成为麻取官的理由,说不定就像井原所说的那样,真的是因为自己无意识中不想切断和他的关系吗?嘴巴上说着要和井原诀别,实际上身体却渴望着井原的体温吗……?
来栖拼命地摇头,想要去除这些杂念。但是,就如同每天晚上侵蚀着来栖精神的那些噩梦一样,井原残留在来栖身上的痕迹是不可能彻底一扫而空的。恐怕,永远都不会。
“还是那么甜呢,你的口中。……呐,来栖,你是不是至今仍忘不了我的那个,每天晚上都在自慰呢?还是说你找到了不错的对象?但是不管怎样,那些肯定是满足不了你的吧?你的后孔比女人还要欲求不满呢……”
在井原舌头的刺激下,唾液不断溢出。紧紧纠缠在一起的舌头,使得来栖连骂人的话都没办法说出口。
明明已经决定要重新做人的。
直到不久前,来栖还在为自己好不容易爬出了地狱而欢欣鼓舞。
津液顺着下颚流向颈脖之时,来栖已经几乎失去了站直的力气,膝盖不争气地软了下来。
让我们久违地快乐一下吧——井原的手伸了过来,这次来栖使出了浑身力气将那只手拍开。即便如此,井原还是露出了令人火大的轻浮笑容,嘿嘿地嗤笑起来。
“逞什么强啊。你明明很想被我干对不对,你看你都 快神智不清了。”
“那种事,我根本就不想!”
“你明明就想。只不过你自己没发觉而已。来栖。我猜你多半一个人在默默哭泣,所以我才费那么大劲地找到你,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见你哦?当初抱着我的腿哭着说没有我就活不下去的人是谁?嗯?当初那个恬不知耻地撅着屁股哭着求我插进来的家伙,事到如今装什么纯情呢。……给我高兴一点啊,来栖,我们这可是久别重逢哦。”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
“一样的啦,来栖。你一点也没有变。还是过去那个喜欢叫唤,爱吃坏东西的小麻雀。你是个喜欢坏男人喜欢到无法忍耐的淫荡男,不是吗?”
来栖一边躲避着井原伸过来的手,一边把后背紧紧贴在墙上。绝对不能把后背露出来,他一边防御一边拼命地寻找着逃脱的出路。就在这时通电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电话和冰箱都一瞬间启动了。来栖立刻伸出手去打开了灯的开关。
荧光灯闪了几下发出微弱的光芒,但是却起到了震慑井原的效果。看到来栖的眼睛,井原不愉快地扭了扭唇角,很快他便耸了耸肩做出让步的姿态说“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但是这个男人的话绝对不能相信。反正这男人多半又在暗中打着欺骗来栖的算盘。
不过来栖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映照在荧光灯下的井原的脸。
大学时代曾经是花花公子的他,至今脸上仍依稀保留着几分往昔的风采,但是令人惊讶的是,他的脸色很差很憔悴。眼眶深深地凹陷进去,颧骨高高地凸起。虽然不至于让人以为得了什么病,但这绝对不是一个健康的人的面相。
也许是看出了来栖目光中的惊讶,井原露出一个卑贱的笑容。
“和一帆风顺的你不一样,我可是经历了很多事呢。”
“一帆风顺?你没资格这么说我。”
“不管说过多少遍我还是要说,来栖。你经历过一段比谁都充实的,梦幻一般的性爱生活。你应该向神感谢你在这个世界上遇到我。”
“这个世界才没有神!”
“有的吧?不就在你面前吗。我井原哲史,就是你的神。”
说完,井原坏坏地扬起了嘴角。
井原哲史是来栖念东大时的同级生。
天资聪颖的井原就算不怎么上课也能轻松写出报告取得学分,他的才华令周围人刮目相看。然而课余时间,他几乎全都泡在涉谷和新宿,和在酒吧和舞厅里认识的伙伴从早玩到晚。有着惊人的聪明头脑,性格却如此奔放的他,在大学里是众所周知的怪才。
而井原这样的怪才所看上的人,竟然是对世间一无所知而又毫不起眼的来栖。井原说他之所以会搭讪来栖,是因为来栖就像麻雀一样小小只的很可爱,换言之,井原等于是在嘲笑来栖是个平凡的矮冬瓜。反正不管怎么想,这都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评价就对了。
即便如此,被他人用充满好感的目光注视着的感觉,来栖并不讨厌。更何况,这个人不管是表面上还是私底下都是被全校人所瞩目的存在,就算换作是其他人也会觉得飘飘然吧。
井原一在大学里露面,就一定会约来栖一起喝茶或者吃饭。
当时来栖还不善言辞,而且很在意自己的身高,总是猫着背低头走路。对他而言,井原根本就是和他完全相反的类型,老实说,他很羡慕井原。如果自己也能像井原那样的话,生活该会是多么有趣……呆在井原身边时,来栖总是会暗暗怀抱着这样的憧憬,为井原的一举一动而心悸不止。
现在想起来,井原之所以看上来栖,正是因为他那薄弱的存在感吧。既没有恋人也没有朋友。社团活动什么的自然也和来栖无缘。虽然是一个人住,但来栖也没有去打工,和他人几乎没有任何交集。这样的来栖满足了作为一只小白鼠该有的所有条件。
但是,这不能怪井原。因为这种薄弱的存在感,正是当时来栖的真实写照。应该说,被井原看上这件事只能算是来栖自作自受。
和来栖一样,井原也是一个人住。所以在认识两个礼拜之后,他们就很自然地要好起来,每次大学的课结束之后他们都会到对方家里玩。
但是井原的房间里到处都堆满了封面不堪入目的色情杂志。纯情的来栖从来没看过这类型的杂志,每次一进井原的房间他都是红着脸,游移着视线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才好。
但是,就算是不擅长和女性交往的来栖,也并不是对女性一点兴趣也没有。说心底话,他还是想看的。自从过了十九岁生日,对于性爱的好奇心就一天天地膨胀起来。他听说大多数人都是在十多岁的时候告别了处男之身。因此他也不甘落于人后。只不过现实中,他却连八字的一撇都没有。
就算来栖到家里作客,井原也会若无其事地放成人录音带来看。当然,当时来栖根本无法直视画面,只能背过脸去听着电视里传来的女性的喘息声,拼命地压抑着兴奋的情绪。
看到来栖的样子,井原突然这么说了一句。你还是处男吗?
来栖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井原就突然爆笑出来。笑着说真的假的。
但是井原很快就止住笑声。他伸手搂住来栖的腰,在他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声“过来……”,然后把来栖拥入怀中。无关性别,这是来栖第一次体会到被人用双臂紧紧抱住的感觉。仅仅是这样一个行为,就让来栖红透了耳根。
“你想知道怎么做吧?想要体验一下对吧?这种时候,求我就好了。求我和你做舒服的事。”
“舒……舒服的,事……?”
“对,非常舒服的事。舒服到其他的一切都不想要的地步哦?”
抱着来栖在矮沙发上坐下时的井原,是那么的温柔。
井原从背后抱住来栖,伸手去解来栖裤子的拉链。来栖条件反射地抓住那只手,想要拒绝,但是。
住手……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来栖始终也没能说出口。
也许这是因为,来栖长年以来所怀抱的一种自卑心理。
在不知道恋爱为何物的情况下生活了十九年。对于异性和性爱虽说有兴趣,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这些东西。教科书上没有教人如何去恋爱。杂志上虽然有写一些教人如何追求女性的内容,但不要说去买这种杂志了,来栖就连站在店里看的勇气都没有。
这样下去,来年的秋天,自己依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就这样迎接二十岁的到来。
他曾经接受过朋友的邀请,参加过联谊会。那个时候也是,难得有女性笑着夸自己可爱,自己却连回应的勇气都没有,错失了一个又一个的机会。
自己总是这样,如果有足够的勇气,明明会有更多机会才是。
是拒绝井原的手,还是接受?他想都没有想就给出了答案。
“恳求我吧。来栖。我会改变你的人生。”
“和……和我,做,舒服……的事…………”
极度害羞的他,说出最后一个字时几乎已经听不到声音。
来栖的第一次是一边看着女性的色情照片,一边在井原手中达到了高潮。那一瞬间,是来栖有生以来第一次与他人分享快感,这令他感激至极,因为他觉得自己终于成为了一个和周围人一样的正常的男人。
心和身体一旦被打开,就再也停不住了。只不过是和井原对视来栖就会心乱如麻。来栖渐渐沉溺在井原的手中。来栖甚至认为,被井原强壮的身体和双臂抱住,被他夺去嘴唇的瞬间,是他至今为止的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就算对象是男人,来栖也没感觉到有多大问题。他也知道男人之间的结合是不道德的,但是井原的爱抚是如此地充满刺激,让来栖冲破一切束缚,把一切伦理常识都抛诸脑后。
井原那十根修长的手指几乎摸遍了来栖全身上下的每个角落,甚至连那个绝对称不上干净的地方,井原的手指都伸了进去,带领着来栖进入一个未知的世界,无数次地重复着那些让来栖哭泣兴奋的行为。
所以来栖渐渐产生了一个错觉。他错以为自己是井原的恋人。
在和井原相遇之前,来栖连走错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他是个用功而又认真顽固的人,连在课堂上开小差的胆子都没有。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希望自己终有一天能够有所改变……但是结果他办不到。
自己是个无趣的人。这种自卑的心理总是盘踞在来栖内心的某个角落。但是,现在他已经不一样了。自己可以蜕变成这样。可以如此地被井原所需要。被他人需要这个事实,竟然能够让自己发生这样彻头彻尾的改变。
井原给予了他难以言喻的羞耻,同时也是无上的愉悦。
被井原所爱的那段时间。被井原所爱的那种心情。来栖只是单纯地不想失去这一切而已。
当来栖看到井原的手臂和后背那些奇怪的刺青时,他不但不觉得害怕,反而还会更加兴奋。
来栖本来讨厌烟味,但是井原照样在来栖房间里吞云吐雾。习惯了在烟雾缭绕的房间中持续性行为的来栖,后来竟变得一闻到这种烟味就会无意识地开始脱衣。
来栖越是变得淫乱,井原越是为他痴迷。所以来栖对于自己开始变得不正常这件事完全不抱丝毫疑问。他渐渐觉得,这种从早到晚耽于性爱的生活才是理所当然的。
“我好喜欢这种烟的味道……”
来栖一边被井原轻琢着嘴唇一边恍惚地低语,在井原的身下大大地敞开着双腿。
“和在街上闻到的烟味……完全不一样。”
这么说之后,井原一定会饶有兴趣地追问下去。到底哪里不同?
嘴对嘴地把烟雾吹到自己口中的井原,是那么地令人心跳不已。看着从自己嘴角呼出的缕缕青烟,来栖不禁产生了一种反常的愉悦感。
“普通的香烟难闻到令人窒息。但是这个味道,却让人有种置身花海的感觉,仿佛轻风吹拂在脸上一样。会越来越舒服,有种得到解脱的感觉……”
“只是觉得舒服而已?不会觉得兴奋吗?会想做爱对吧?嗯?到底怎样?”
“会……兴奋哦。非常地,想做爱。只是闻到这个味道……就硬了。”
坦白地说出内心感想之后,井原便满足地翘起了嘴角。然后说出这样一句话:你就是巴甫洛夫的狗。
曾经很幸福。为了能够延长和井原共处的时间,每当井原窝在研究室的时候,来栖就会用比以往认真好几倍的态度听课,努力集中注意力将课堂内容记在脑子里,用最快速度完成课题,然后把空余时间全部泡在井原身上。
但是蜜月只持续了短短三个月。来栖与井原肉体结合的次数日益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井原使用各种道具玩弄来栖的身体。
最开始使用的是涂满润滑油的振动球。被那种滑溜溜的,像怪物一样蠕动着的性具爱抚乳头和性器时,来栖感到很困惑。即便如此,只要井原想这么做,为了井原……这样转念一想,来栖就会忍耐着送上自己的身体。
自从那以后,玩具的种类就一下子丰富了许多。每次晚上出去玩的时候,井原都会买回一些新的道具,然后在来栖身上试用。即便是那个本来不会湿润的私处,井原也借助啫喱和润滑油的力量,将肛交用的玩具插到最深处。
为了讨井原欢喜,来栖配合着蠕动的玩具扭曲着身体。而井原则与来栖拉开一定距离,拿着录像机把来栖被玩具侵犯时淫乱发情的身姿拍摄下来,这样的行为也渐渐成为了家常便饭。现在回想起来,每次井原录像的时候都用布堵住来栖的嘴,与其说是满足他的施虐心,倒不如说是为了防止来栖一不小心把井原的名字和个人情报说漏嘴而已。
这样的肉体关系持续了将近半年,井原渐渐地开始不把来栖当人,而是当作物品来对待。甚至有一次井原把振动器塞入来栖肛门,强迫他维持这种状态去大学上课。在随时都会失去神志的恐怖中,来栖被教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这时远距离操作的井原突然按下开关,来栖一个没忍住就射在了内裤里,那节课他没上完就逃回了家,抱头痛哭。
虽说当时没有被周围人察觉到,但是这件事在来栖心中留下了伤痕。后来,来栖再也没有去上过那个教授的课。
即便受困于这种情况下,当时来栖的脑子里,还是不存在与井原分手这一选项。
“要我给你涂吗?”
只要井原勾一勾手指头,来栖就会着魔了似的脱光衣服趴在地上,对着井原抬起屁股。
“怎么样,来栖。这个和昨天的啫喱比起来,有什么不同?”
井原像往常一样询问来栖的感想。来栖凭感觉地告诉他自己身体的变化。随着时间的增长,在人的肉体上使用不同种类的润滑油和啫喱时,人对快感的反应方式和速度,以及快感的持续时间都会有所不同。这些都是来栖亲口告诉井原的。然而井原只是坏笑着说了一句,你的这些结论都可以写成一篇论文了,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回答。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人的肉体更深奥更充满刺激。而对于教会了自己这一点的独一无二的存在,来栖已经彻底地为井原所倾倒。对于为自己打开了一扇又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的井原,来栖不得不表示崇拜。
井原房间里那些堆积成山的色情录音带,其实都是井原把女人带到这个屋子来时的性交记录,这些来栖其实也都明白。
井原为来栖拍摄的录像,其实并不是他们两个人的蜜月记录,而是被卖到地下色情录影带商店,或者是放在网上通贩……被井原当成了赚钱的工具。这一悲哀的事实,来栖后来也发觉了。
贩卖偷拍的录影带得来的钱全都被井原用来收买医疗从业者和药剂师,收购药物和药材。不仅如此,他还把这些药材带到大学里,伪装成研究用药品进行调和,然后制作出春药。
平时井原爱抽的香烟,其实也是把育亨宾的树皮干燥之后用纸包起来做成的壮阳药,即便知道了这一点,来栖还是坚信井原和他之间是存在爱的力量的。正是因为有爱,身体才会起反应。他坚信这绝对不是药物的作用。
涂在来栖身上的润滑油和啫喱也不仅仅是普通的润滑剂,就算知道了这一切,来栖还是死抱着井原的爱不放手。就算知道继续使用下去的话自己对药物的依赖性会越来越高,来栖也毫无理由地相信井原会为了减少他的身体负担,制作出更加强劲的润滑剂出来。
来栖后来也曾分析过,自己之所以如此沉溺于与井原的性交,是因为井原每天都在自己身上试各种春药的缘故,可是即便如此,来栖还是拼命地否定这一切,他认为井原是因为太爱自己了,所以才不惜借助药物的力量来束缚他。
几天之后,井原就被校方查出他滥用药学知识,在学校内制造非法药物,并通过无执照贩卖,获得了将近一千万日元的收益。
那天,井原接到了校方的勒令退学处分通知。在教务领导们的面前,井原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但是,唯独有一件事他没有说。
那就是在这半年以来,井原一直在进行人体试验的事实。
井原把来栖作为实验体,测试他开发出来的气味型药物和涂抹式药物对人体产生的影响和效果以及副作用,根据来栖的反应来调整药物成分的含量,并通过改变药物的使用环境,发掘出新药物的研制可能。
当井原被问到“你和法学部的来栖薰似乎关系亲密,这是真的吗?”的时候,井原只是当场付之一笑。
“饶了我吧。来栖不就是那个看起来像个书呆子,总是低头走路的矮冬瓜吗?那种人跟我有什么交集啊。竟然会觉得我跟那种人很亲密,开玩笑吧。”就这样全盘否定了和来栖的关系。
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爱,而是研究者和实验体,这就是事实。
但是,直到最后的最后,井原都坚称来栖和自己是毫无关系的。来栖相信井原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自己。直到这种时候来栖都还无法彻底否定井原。
为了斩断自己的留恋,来栖决定搬出一直以来所居住的公寓,如果不斩断对井原的思念,到最后只会自取灭亡——正是这样的焦躁感迫使来栖搬了好几次家。
但是不管他搬多少次家,来栖都一直深受井原幻影的折磨。邻居经过自家门前的时候,光听脚步声他就会以为那是井原,被强烈的恐惧感和异常的亢奋所折磨,甚至还有失去意识的时候。
这是二十岁之前,最初的也是最后的一段恋爱。因为他是来栖有生以来第一个有过肌肤之亲的人。
因为第一次接吻,第一次爱抚,第一次自己主动追求的对象,都是井原。
“井原,井原……!”
每个夜晚,来栖都会做恶梦。井原的体温,坚实的肌肉,伏在他身上时那宽阔的肩膀,那厚实的体重,全都记忆在来栖的身体上。他是如此怀念井原,以至于每个细胞都在隐隐作痛。
每天晚上都会梦见自己被贯穿,然后在勃起中惊醒,对着自己身体惊恐抽泣。光是哭泣也没办法让勃起的性器平静,到最后来栖只能发狂似的自慰,强迫自己射精,结束后又为这样的自己而哭出来。
来栖憎恨着把他的身体变成这样的井原,而憎恨井原则会不可避免地想起过去,想起坚信井原是爱着自己的那半年间的回忆。在他激励着自己不要像那个男人一样误入歧途的同时,一种巨大的丧失感会时不时毫无征兆地袭上心头,令他发狂,甚至让他想过自杀。
但是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时间能让人恢复冷静。
不管内心有多痛苦,来栖还是继续出席大学的课。他选修了新的药学专业,研究药物对人的身心产生的影响。这是他确认自己的心理仍然正常的必修课,也是一场为了否定过去的半年而进行的战斗。来栖通过直面过去,好不容易从恶梦中解脱了出来。
在来栖认识到自己太过软弱之后,他开始一心一意地锻炼起身体。小学时曾经学过一点的少林寺拳法的他,选择再一次尝试了挑战。
当来栖感到自己的拳法有所增进的时候,他的背脊已经能够自然地挺直,眼睛也敢于直视前方了。仅仅是这样,他就能清楚地看到更多人的表情,看到更多陌生的面孔,意想不到的惊喜也变得越来越多。
在与人对视的时候,不能总是顶着一张扑克脸。所以来栖也开始下意识通过表情来改变他人对自己的印象,并且下意识地保持笑脸。
只要自己对别人笑,别人也会对自己笑。当来栖惊喜地发现这一连锁效应时,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向他打招呼了。请他去喝酒的人也开始变多,而来栖过去的那个“性格阴暗的法学部书呆子”形象,也变成了“总是一脸笑眯眯的,脑子聪明又有趣的家伙”这一令人惊喜的评价。
“这个世上不存在神。你的眼睛是这么说的哦,来栖。”
来栖咬了咬牙,胸口大大地上下起伏。想要反驳,却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哽住咽喉,说不出话。
“你的神不就是我吗?来栖。让我们一起到天国嬉戏吧。我想和你再一次体会那种HIGH到爆的感觉啊,来栖……”
决不能听这个男人的话。决不能回到过去的自己。来栖拼命地想把快要被牵着走的自己拉回来,狠狠地瞪了井原一眼。
“像我不像我,这种事轮不到你来说!”
“喂喂,别摆出一副吵架的姿态来啊。难得我来见你一面呢。”
“我一辈子都不想见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井原的个头比来栖高大得多,而且浑身都是肌肉。但是来栖也没有输。只要真心想反抗,他还是能够给对方造成相当大的打击。
发现光是这样没办法说服来栖,井原便耸了耸肩,倚在洗手池上抱起双臂,然后忽然说出一句出人意料的话。
“我没有回去的必要吧。”
因为这句话说得太理所当然,来栖一瞬间呆住了,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语气强硬地说道。
“回去!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那不可能。因为我要暂时住在这里。”
“……哎?”
来栖一瞬间哑口无言,井原把刚才从来栖手中抢走的钥匙拿出来,在来栖眼前炫耀般地晃了晃。当来栖伸手正要抢过时,他又轻而易举地把钥匙藏进口袋里。紧接着,他又从衬衫的口袋里取出一个香烟盒。
咕噜,来栖的喉咙发出一阵响声。
“这个……该不会是”
危险的警钟在太阳穴中铛铛作响。井原咧着嘴笑了出来。
“你还记得吧,不管是什么样的蛇听到都会疯狂起舞的,驱蛇用的笛子。”
井原把烟叼在嘴里的瞬间,来栖就扑了上去。一定要想尽办法把这玩意夺过来才行。绝对不能让他点燃。
但是,井原是个比来栖想象中还要狡诈的男人。他在来栖面前假装用打火机擦了一下香烟,另一只手却在背后点燃了灶台的炉火。
“啊……!”
香烟的前端被点燃了。绝对不能让它点燃。绝对不能吸入那种烟味!
但是阻止的手腕却够不着点燃的香烟,因为此时他的身体已经被恐惧所支配而僵硬了。
来栖能做的,只有凝视着那根被点燃的香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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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1. 無題
每周都有得期待,感觉繁琐的工作都变得平和了。谢谢yako
2. 無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