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rewell SORA

“你的脑袋好像悬崖峭壁一样。”
抚摸着薰的脑袋的乔一忽然发现他的后脑勺造型有点特别。觉得很有趣的乔一绕到薰的背后，靠在他背上故意用双手弄乱薰的头发，薰假装生气地挥开乔一的手，转身把他推倒在地板上。

“都叫你住手了啊！”

“呀啊！大狗熊生气了。谁叫你的头摸起来舒服嘛。”
躺在榻榻米上的乔一笑着摸了摸薰下巴的胡茬，向他眨了眨眼。不知不觉间扭抱在一起的两人已经近到要亲上对方的程度了。一瞬间视线交汇，压在乔一身上的薰忽然神情动摇地松开手，跳了起来。

“抱歉……”
看到薰无缘无故地道歉，乔一戏谑般地笑出声来。

“你道什么歉啊。该不会是被我的美色给迷倒了吧？”
乔一用手指戳了戳站起身来的薰那张羞红的脸蛋，薰生气地把脸扭到另一边。

“真是的……乔一有时候太有色气了很让人头疼啊……”
薰小声说道，乔一收起笑容，用手撑着下巴。

“哈哈，抱歉。你长得就像大狗熊一样，让人忍不住想逗你玩嘛。……说真的，要是有你这样的恋人的话，一定会被治愈的。”
乔一苦笑着说，脸已经不怎么红了的薰转过头来。

“乔一的女朋友是怎样的人？”
薰的问题让乔一面露难色地唔了一声。他烦恼着要不要纠正说不是女朋友而是男朋友才对。结果他还是没有说，伸展开手指。

“脸长得超好看，喜新厌旧，容易闹别扭，自尊心强，没耐性，爱吃醋。”
乔一扳着手指列举着义隆的性格特点。得出的结论就是除了脸蛋以外一无是处。连乔一自己都在纳闷自己到底是喜欢那男人的哪一点。本来还想多列举一些优点，结果怎么也想不起来。

“只是因为喜欢长相就交往了吗？”
连薰也表示无语地撑住下巴。

“最开始是因为喜欢对方的长相而开始交往的……现在就难说了。我喜欢他……包括他的缺点在内。”
真心话虽然不能对本人说，但是对薰却可以开诚布公。义隆绝不是个性格好的人，但他身上的不好的部分也一样招人喜爱，乔一甚至为了绑住他的心而撒了一个那么久的谎，执着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义隆对乔一说过爱他，他本人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乔一认为不是这样。是自己利用了义隆的性格想方设法让他执着于自己。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两人的关系早已经断了吧。

“他的性格是这样没错，但我的性格也没好到哪里去，所以彼此彼此吧？”
乔一把游戏中的小车拿在手里玩弄着，恶作剧似的笑了。薰眯起眼睛微笑起来。

“你很喜欢她呢。”
被薰说得好像乔一和义隆是对令旁人羡慕的情侣一样，乔一的表情瞬间暗下来，凝视着插在小车上的小人，他倒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能像游戏这样一条直线走下去就能迎来美好结局的就好了。

他和义隆之间的感情并没有那么美好。利用对方的弱点，谎言与欺骗，如同沼泽一般不堪的感情。至少在乔一看来，他们之间是不可能有永远相爱这种圆满的结局的。不要说永远相爱，现在他们的关系只能用没有最差只有更差来形容。

“上次他为我做的蛋包饭很美味呢。”
为了转换心情，乔一想起前几天义隆做给他吃的蛋包饭这么说道，薰便嘿嘿地笑起来。

“乔一的女朋友在日本啊。”
察觉到自己一不小心暴露了重要信息，乔一鼓着脸露出沮丧的表情。他明明不想说太多的。

“继续游戏吧。”
要是再由着自己说下去的话，搞不好连恋人是男性这件事也会暴露。本来带薰去看舞台剧这件事就已经让他们闹得不开心了，他不想再继续制造麻烦。

“输了的人要负责打扫厕所，知道没？”
乔一转了转轮盘这么说道，薰兴致勃勃地点头。


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头发，发丝从指间一缕缕滑过。
这是个令乔一无比怀念的梦。高中的时候，午休时间他在教室听着随身听。义隆一只手撑在窗台上，另一只手玩弄着乔一的头发。

“你昨天，被低年级的告白了吧。”
义隆扯了扯乔一的头发问道。大概是因为他在用耳机听音乐的缘故，义隆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

“啊啊，可是我拒绝了啊？”
劈腿这种事乔一是不会做的。首先他不喜欢做缺德的事，再者他明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这个时候的他也以为义隆这么问只是在吃醋而已，所以立刻否定了。

“哼嗯……”
义隆没劲地嗯了一声，抽身离开。离开时耳机被义隆的手弄掉，耳边的音乐戛然而止。

大约一个星期之后，乔一就在校舍走廊上看到义隆和某个短发的女孩子说话。发现乔一正在看这边，不知道为什么义隆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女孩子一副泫然欲哭的样子跑掉之后，义隆笑嘻嘻地向乔一走过来。

“被告白了，但我拒绝了。”
看到义隆一脸开心的样子，乔一一开始并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当他感觉到义隆的视线中的深意之后，乔一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较劲。

“你在较什么劲啊，你傻的吗？”
之前一直觉得义隆的性格不能算好，那一刻乔一甚至有了和义隆分手的心。他虽然不讨厌义隆那种自信满满和桀骜不驯的性格，但是有时候他那孩子脾气真的很让人无语。义隆是那种一旦交往起来就不会让你过得安稳的男人。

“你生什么气啊，我不是拒绝了吗。”
乔一没搭理义隆，正要转身回教室，就被义隆着急地搂住肩膀。听到乔一冰冷的声音，义隆难得地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开始不安起来。

“你啊……至少应该考虑一下鼓起勇气告白的人的心情吧。真是太差劲了，去死吧白痴。”
这个时候的义隆在班上也算是领袖型的人物，除了乔一以外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义隆就像个暴君，说发火就发火的性格也让他周围的人不敢对他说什么重话。

“什么啊……我不是有好好地拒绝吗？”
被乔一用轻蔑的眼神鄙视，义隆开始激动起来。乔一不说话地沉默了一会儿，义隆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因为我不想输给你啊。”
义隆闹别扭似的说道。这也让乔一感受到男生与男生交往是多么的困难。如果是男女之间的交往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特别是当时的义隆没怎么碰过壁吃过亏，正是他人生中最唯我独尊的一段时期。只要看到义隆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乔一就会立刻指出来批评他。最开始义隆还有点不服气，渐渐地他也开始能够接受乔一的批评了。乔一并不讨厌像这样一点点地去纠正对方性格中不好的地方。义隆虽然缺点很多，但是他愿意反省。

“和乔一要好起来以后，义隆的性格貌似好了很多呢。”
曾经有一天义隆中学时代的友人这么对乔一说过，这也成为了令乔一引以为傲的一段回忆。
但是和义隆发展成特殊关系之后，乔一发现义隆在他身上所追求的东西和恋爱有点不太一样。义隆认为这是恋爱，但那其实是发自他内心深处的一种想要征服乔一的支配欲。乔一越是不遂他的意，他就越是着急地想要支配乔一。最好的例子就是义隆一直执着于肛交这件事。义隆总是希望在性爱中处于优势，想抱乔一。也许是因为一直以来他没有如此单方面地渴求过任何人的身体。义隆错误地以为自己喜欢乔一比较多一些。乔一知道那不是恋爱，他只是假装没注意到而已。

就在乔一终于拗不过义隆的要求，和他跨越了最后一线的那天晚上。乔一以为自己和义隆便要到此结束了。可是没想到，对初体验中除了痛以外没有任何感觉的乔一，义隆似乎觉得伤害到了他的自尊心，对乔一的溺爱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也许是因为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乔一，所以义隆和他交往的时间比乔一想象中要长。与以前喜欢和乔一比来比去的他不一样，只要看到乔一和其他男人聊得稍微亲密一点，义隆就会不开心，会吃醋。义隆的变化让乔一纯粹地感到高兴，在不知不觉中，乔一也开始对义隆产生了爱意。

就在一年之后，乔一开始切实地感觉到义隆的心正在慢慢离自己远去。虽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一直以来只投注在乔一身上的视线开始转移到了别人身上。肢体接触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在爱情表达方面也变得越来越惜字如金。虽然这些都不是决定性的证据，但是直觉很准的乔一知道总有一天义隆会离开自己。而且更讽刺的是，由于乔一帮义隆纠正了他性格中的缺点，慢慢地女生们都开始夸义隆性格温柔了。因为义隆现在的性格是乔一按照自己的喜好调教出来的，所以义隆受女孩子欢迎也是理所当然的。

对乔一来说，也有结束两人的关系这一选项。乔一并不是只喜欢男人，也可以再找其他人交往。

和义隆姐姐相遇的那天改变了乔一的人生。如果乔一没有在桥上看到义隆姐姐在哭泣的话，乔一一定只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义隆离开自己吧。

为什么非得是那个男人不可呢。乔一自己也不明白。也许在乔一心中也有不想输给对方的意识存在吧。也许是因为不想被甩，想把对方牢牢地束缚在自己身边吧。

义隆喜新厌旧的性格至今没有改变。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已经长大成人了的义隆和高中时的他已经完全不一样，考虑事情和对是非之分也变得成熟多了。他再也不会做那种伤害别人的事，也在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过多地表现自己的强烈的自尊心。虽然他的性格的大部分都已经变得很好，但是只有喜新厌旧这点本性难移。也许直到死为止他都不会改变吧。一想到这里，乔一就觉得很绝望。

性格并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东西。

这就像一把沉重的枷锁一样束缚着乔一的大脑。

“……呜”
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哭，乔一在床上翻了个身子。
窗外依然很暗，太阳还没有升起。现在起床有点过早了。浑身是汗的乔一把被子掀开。

也许是因为梦到高中时代的缘故，整个人陷落在一种郁卒的情绪当中。随着交往时间越来越久，当乔一开始习惯了和义隆的性交的时候，他开始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义隆的心正在一点点离自己远去。习惯对义隆的爱抚产生快感，转换成为女性的立场之后，两人的关系便开始分出了优势与劣势。义隆也许认为自己已经赢过了乔一。为了颠覆义隆的想法，有必要让义隆认为自己被乔一欺骗了感情。这是一种阴暗的冲动。不惜玷污自己纯粹的感情也要达成目的。一想到当时的自己，乔一就一阵胸闷，现在，他又再次陷进了与过去类似的境遇之中。

（是的，现在……就是现在。）
如果不在他们的交往中制造障碍的话，这份关系会马上宣告终结。

乔一是从被义隆发现他姐姐那件事的真相那天开始意识到这点的。现在的义隆已经不担心乔一劈腿了。因为他知道乔一和他姐姐那件事是误会，所以他开始对乔一笑，会发自内心地对乔一说爱他。乍一眼看上去，两人就像是蜜月期的情侣一样。

但是感情融洽也只是现在而已，乔一知道，总有一天义隆的心会离自己而去。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在两人热恋到一定程度之后，义隆就会慢慢地开始降温。

在姐姐那件事之后，乔一之所以能够与义隆长期维持着特殊关系，一是因为远距离恋爱，二是因为义隆对乔一还没有彻底成为自己的人这件事耿耿于怀。要不是因为这样，他们的关系一定早就划上休止符了。

现在，义隆对乔一的执念已经消失了。现在的义隆虽然还爱着乔一，但是能够爱多久谁也不知道。

（所以我才选择了去做摄影记者这条路吗？）
乔一茫然地看着天花板，自己问自己。父亲问他是不是在犹豫的时候，乔一没办法回答，选择了沉默。他连自己在想什么都弄不明白了。虽然他的确对摄影记者这个职业怀有憧憬，但是一想到义隆，乔一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为了逃避才选择这条路。

没那回事。不是这样的。每次这样否定自己的时候，对义隆的感情就会浮现出来干扰他的判断。因此，面对最关键的义隆，乔一始终没办法说出自己要独立这番话。要是对义隆说的话，他一定不会同意。而自己能肯定不会在听到义隆的拒绝之后暗自高兴起来吗？为了留住义隆的爱，自己也许会故意置自身于险境也说不定。这是最糟糕的举动。他不想看到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越想越对自己没有自信，头也越来越痛。

但是即便如此，他早晚还是要对义隆坦白的。虽然明白这一点，但是能够拖一天让痛苦迟来一天也好，直到他能够正视自己的感情为止。

为什么自己要在知道义隆会离开自己的时候做挣扎呢。要是那时候就分手的话，也许就不会伤得那么深。将高中时代的那段恋爱藏在心底，说不定如今乔一已经和其他人相爱，组成家庭了。这样的话，他也不需要去考虑如何控制对方，只需要尽情享受恋爱就可以了。

——闹钟响了起来，乔一忽然间一阵烦躁，抓起闹钟往墙壁上摔去。闹钟的电池被摔得飞出来，房间里顿时安静了。

有时乔一会像这样控制不住心中的狂躁。他甚至想过干脆结束这场恋爱游戏算了。义隆不可能知道这样的乔一。不想放弃义隆的这份心情，还有自暴自弃地想要放弃一切的心情，义隆不可能知道这样的心情会同时存在于乔一的心中。

乔一擦了擦湿润的眼睛，注视着凌乱的床单。他在这张床上和义隆欢爱过无数次。到底还要拥抱多少次，自己才能够心满意足地放手呢。

乔一闭上眼睛把脸埋在枕头里。最终放弃思考，拉起毛毯盖在身上。


第二天阳光变弱了不少，可以感觉到秋天的气息了。义隆的舞台剧在品川区的一个有着相当规模的剧院里上演。身穿休闲装的乔一有些纳闷。听说剧院入场时不会检查着装，所以他穿了平常的服装过来，但是现在他开始后悔至少该带一件西装外套来才对。来看的观众很多，被租下的这座剧院也相当大，而且舞台上有一套大型器材配备，足见现在的义隆是多么的风光。手上拿着入场券的观众大多是年轻女性，可以看得出来义隆的工作是一帆风顺的。

“好厉害，乔一的朋友是艺人啊。”
跟乔一一起来的薰看着传单和场刊笑了。结果他还是带薰一起来了，因为这件事他们没少吵架。最后还是义隆让了步，所以乔一终于不需要一个人挑战观看舞台剧了。老实说他觉得义隆应该邀请喜欢看舞台剧的人，而不是邀请自己来看。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的座位是第一排，演员的表情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喂，我要是睡着了就立刻捏醒我。”
乔一压低声音对坐在旁边的薰说道，然后等待演出的开始。

十分钟之后剧院基本上座无虚席了，预铃响起。看来今天是上演第一天，观众席上的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期待。剧场开始播放观看演出的注意事项，之后所有照明一瞬间全部暗了下来。

舞台剧准时开始，乔一靠在椅子上，把注意力集中在舞台剧内容上。这是一出古装武打剧，乔一不太明白这是什么设定，总之登场角色全都穿着和服，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砍杀起来。好像讲的是几个派系围绕着土地展开的斗争，总体来看是略带搞笑风的内容。义隆是主演，只穿了一件非常潇洒的和服外衣，武打场面也显得很帅气，每一句台词都气势逼人。虽然乔一不是很明白这个故事在讲什么，但是义隆很帅所以看得快睡着的地方也只有三处。每次当他快要睡着的时候薰都会拉一下他的手，就这样好歹看完了全场。

结束的时候，乔一才终于安心下来鼓掌，坐在旁边的薰凑过来说。
“好有趣啊。乔一的朋友演得好棒。”

看到薰一脸佩服的样子，为演出者鼓掌的乔一也开心地笑了。对乔一来说虽然是比较难以理解的故事内容，但是薰和在座的观众都看得很满足。本来对这种舞台剧就没多大兴趣的乔一也不禁开始反省自己的理解能力了。

“啊——任务完成。回去吧！”
结束后的观众席热闹起来，剧场内的门打开之后观众们开始退场。庆幸自己没有睡着的乔一伸了个懒腰，从座位上站起来。

“不去和他打声招呼吗？”

“嗯？不用啦。会打扰到他的。”

把看舞台剧时关掉的手机电源打开，乔一顿时睁大眼睛。就在刚才，义隆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内容是叫他到后台里来。

“唔……他叫我过去。”
乔一摸了摸脑袋合上手机，没办法那就去露个脸好了。不过话说回来剧院的后台应该是只有工作人员才能进的地方。也不知道会不会半路被人家拦下，正在发愁的时候，一个戴眼镜的土里土气的男人叫住了乔一。

“你是的场先生吗？这边请，义隆拜托我来请你过去。”

“啊，谢谢。”
那人似乎是工作人员，一看到乔一的头发和脸就立刻明白过来向他搭话。他带着乔一他们来到工作人员入口，走进铺着红色地毯的房间。

“舞台剧很有趣。那个掀翻小摊的场面太帅了。”
顺道一起进来的薰兴致高昂地对眼镜男说道。

“是吗？其实脚本是我写的。你是第一个告诉我感想的观众，好开心啊。”
眼镜男爽朗地回答道，一边走一边回顾起今天的舞台剧内容。一提起薰喜欢的场面，两人就意气相投地聊起来。乔一没办法插嘴，只能笑着在一旁听。某种意义上来说，带薰来看舞台剧真的太好了。对舞台剧的主创人员说我没有看得睡着过去就已经很好了这种话，乔一打死都说不出口。虽然对乔一来说这算是称赞，但是他也知道这怎么也不能算得上是好感想。

“乔一。”
来到休息室的走廊前，正好碰到走出来的义隆，看到乔一之后他便向这边走过来。

“哦，你辛苦了。”
义隆还穿着舞台表演用的服装，是一件黑色的和服外套。走近了看会发现上面印着透明的牡丹纹样，看起来相当洒脱。再加上化妆的效果，义隆的眼角凌厉地向上翘起，比往常多了份新鲜的感觉。

“很有趣哦。”
乔一中规中矩地说出自己的感想，义隆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正在和眼镜男说话的薰。

“他就是你父亲的助手？”
义隆用凌厉的眼神看了薰一眼，低声问道。心想果然应该把薰留在大厅才对，乔一笑着拍了拍义隆的肩膀。

“嗯。对。他也说舞台剧很有趣。”
为了不让义隆不开心，乔一满脸笑容地跟他说话。但是义隆脸上却一丝笑容也没有。这时薰也注意到了义隆，乐呵呵地走过来跟义隆打招呼。

“你好，我叫佐崎薰。谢谢你今天邀请我来。舞台剧很有趣。很帅气很棒。”
义隆虽然面无表情，但是薰完全没有在意，不由分说地握住义隆的手，有力地摇了摇。乔一就是喜欢薰对初次见面的人态度很友好这一点。而义隆还是那么冷冰冰的。站在一旁的乔一心情紧张地注视着两人。

“佐崎先生，你要在日本呆多久？”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义隆的这种冰冷的口吻是非常失礼的，薰摸了摸头。

“哎？嗯……会呆多久呢。这个月至少还是会在的。”

“是吗。”

义隆不经意地松开薰的手，看了一眼乔一。

“接下来你要干什么？会议结束之后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

“啊，不用不用。我不妨碍你，我们自己回去就好。我会再联系你的。”
不想再让事态继续严重下去，乔一紧绷着脸摇摇头。

“哼……”
义隆不满地瞪了乔一一眼，点头说我知道了。虽然后来乔一还被工作人员问起要不要进休息室，但是他只想趁早离开这里所以很郑重地婉拒了。打完招呼之后，乔一立刻离开了贴有无关人士勿入的标示的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气。义隆的态度明显很恶劣，乔一烦恼着该怎么跟薰解释才好。该说他脾气比较差还是怎样呢。乔一朝着出口走去，抬头看了薰一眼。

“刚才的那个人，该不会是乔一的恋人吧？”
乔一还没开始解释，薰就开门见山地问了，乔一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还想要是没暴露的话就好了，看来义隆的态度太明显了吗。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乔一有些焦虑地反问道，薰微微一笑。

“因为他看我的眼神很可怕。我还在想，糟了，他是不是要杀了我。”
听到薰若无其事地回答，乔一脸红地低下头去。

“真是……各种对不起你……”

“没事，没关系的。我没有偏见。话说回来，原来当时乔一带我来的时候担心要不要紧，是这个意思啊。我还以为是自己太过大老粗而消沉了好久呢。唉，嫉妒我这样的人对我来说反倒是荣幸吧。和那样的美型比起来我算什么啊。”
薰开朗地笑了起来，乔一肩头上的重负也稍微减轻了一些。还好薰是对同性恋没有偏见的男人。对表现出露骨态度的义隆也没有露出一丝反感的神色，明明年纪轻轻，却是个很了不起的男人。

“的场先生他知道吗？”
在自动贩卖机前买果汁的时候薰这么问道。乔一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请替我保密。”

“可是我觉得的场先生不会在意这种事啊？”

“因为发生过某些事……”
向来秉持放任主义的父亲即使知道乔一有男朋友也不会过分干涉，但是义隆毕竟是高中时曾经和乔一发生过怀孕风波的对象幸惠的弟弟。就算再怎么秉持放任主义，要是父亲知道乔一和幸惠的弟弟交往的话，一定不会赞成他们的吧。

“啊啊，好想吃拉面。要吃浓汤的！”
从憋屈的剧院中被解放出来，肚子一下子就饿了。乔一表示要请薰吃饭，作为今天的谢礼。于是两人向着华灯初上的大街出发。回去之后还要安抚义隆的情绪才行。和薰走在一起，乔一握紧了口袋中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