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rewell SORA

因为不知道箱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白衣男子们正要上前阻止，忍却突然停下动作，轻吹了声口哨。

“好无聊。是一具糟老头子的尸体。”
彻底失去兴趣的忍从箱子上跳了下来。听说是尸体，大家都探头往里看，纷纷摇头表示不认识死者。巴抓着须王的手臂，难掩内心的不安，听到白衣男子说“有张卡片”，他便凑过去看，紧接着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是约翰寄来的……”
一看卡片，须王就扭曲了表情。巴心里一惊，抬头看着须王，然后猛地转头看向箱子。该不会是那个吧。巴冲到箱子旁边，畏畏缩缩地确认尸体的容貌。只看了一眼巴就立刻认出了死者的身份。戴着眼镜，肤色惨白，脸颊深深凹陷进去的男人。——这个人是卡米拉医生。巴绝对不可能认错。

“仁……是卡米拉……”
巴铁青着脸地告诉须王，大概是已经有所预料的缘故，须王一言不发地将手中的卡片交给相模。

“明天中午，在以下地点见面……吗。这是个来往行人很多的地方啊。看来约翰也不想惹起争端呢。”
相模将指定的地点念出来，表情稍微变得明朗了一些。明天是星期天。约翰所指定的地点是一条步行街。知道约翰没有战斗的意思，巴也松了口气，可是他不明白约翰为什么要像这样把卡米拉的尸体送过来。巴正担心如果被卡米拉抓到的话该怎么办，如今他的心情很复杂。约翰为什么要杀了卡米拉呢？

“立刻加强警备。”
须王对一楼的负责人下达指示后，忧心忡忡地向电梯走去。相模和莲也一起走进了电梯，三人的脸色都很阴暗。

“这是约翰的好意吗？”
上升的电梯中，莲眯着细长的眼睛看着须王。须王表情严肃地陷入沉思，目光落在闪烁的指示灯上。

“……就像约翰所证实的那样，我们这里对一般人虽然警备森严，但是如果对方同样是兽人的话……这也是组织内部兽人们的弱点。”

“须王，你认为约翰正在企图分裂组织内部吗？”

面对探出身子提问的相模，须王沉默地垂下视线。相模咂了一下舌头，抓了抓脑袋。

“对方可是那个约翰哦？约翰会背叛须王，这种事就算天塌下来也不可能发生啊。”

“相模，真相如何明天自会见分晓。现在就开始着急的话精神会承受不住哦。”
看到有些兴奋的相模，莲淡淡地提醒道。

正好电梯在五十层停下，大家一起走出电梯，来到须王的房间。还以为不会来的忍几分钟后也出现了。

“呐，明天我可以一起去吗！？搞不好可以和约翰战斗不是吗？不要丢下我嘛！”
一进房间忍就一脸兴奋地跳起来。巴再次看了一眼那张卡片，皱起眉头。卡片上只写了见面的日期和地点，并没有指定谁可以来或者谁不可以来。

看着在房间里活蹦乱跳的忍，须王在沙发上坐下，面无表情地说。

“忍不能去。因为你会在惹人注目的地方引起骚动。”

“喂……搞什么飞机啊！！想要一个人独占乐趣吗！？”
被须王驳回要求的忍眼角倒竖地散发着怒气。相模一把抓住恨不得立刻扑过去的忍的脖子，强行把他按在沙发上。

“明天不是去打架的。你啊，能不能稍微有一点身为TOP4的威严和自觉？话说你的这里面到底塞的是什么啊？豆腐吗？还是木屑？”

“好痛啊！别敲老子的脑袋！”
莲从互相瞪视的相模和忍身上移开视线，向须王发问。

“明天须王要去吧？”
须王对莲点了点头。

“我想听约翰怎么说。而且这张卡是寄给我的。当然是叫我去吧。”

“那就顺便让我和相模也跟你一起去吧。不过忍太吵了，也许相模留下来看住他比较好？那地方是步行街，我想约翰也不会乱来的。我和须王去就够了吧。”

“是啊……”
看来须王和莲已经商量得出了结论，巴也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仁，我也想去。”
听到巴的发话，须王和莲惊讶地转过头来。对峙中的相模和忍也停止互瞪，凝视着巴。

“巴……还是留下来比较好。虽然我想约翰已经不会再盯上你了……但是你的精神还不太稳定……”
看到巴决心坚定的样子，须王皱起眉头。一看就知道须王不想让自己跟着去，但是巴不想被排除在外。而且他也想知道约翰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我……也有知道的权利。而且，我也想知道卡米拉被杀的原因……请允许我跟着去，仁。”
巴从沙发上站起来，握住须王的手恳求道。须王一脸为难地转头向莲投去求助的目光，而莲居然笑出声来，他不禁用手扶住额头。

“有什么不行嘛，须王。巴也想和约翰一决胜负不是吗。毕竟是男孩子呢。”
听到莲笑盈盈地说自己是男孩子，巴一下子变得很沮丧。

“莲先生，我只是看起来幼小，实际上……”

“对我而言你永远都只有十三岁哦。”
被莲干干脆脆的一句话打断，巴脱力地垂下脑袋。莲从一开始就把巴当小孩子一样看待，这种印象看来是永远无法颠覆了。

“有什么要紧嘛，须王。就带他去吧。只要有须王陪着，还怕会出什么事？”
相模也跟着推了烦恼中的须王一把，在一旁好言相劝起来。巴满怀期待地对上须王的眼睛，须王只能苦笑着举双手投降。

“我知道了，的确巴肯定也有想对他说的话……明天就我和莲还有巴一起去。”
得到须王的许可，巴顿时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也马上放松下来。虽然一想到要和约翰见面内心还是有点怕，但是只要和须王在一起就没问题。为什么约翰要把卡米拉的尸体送过来，还有两年前发生的事，巴想听约翰亲口解释这一切。

“把从昨晚开始没有回总部的兽人名单列出来。”
忽然间气氛一转，须王浑身散发着寒气这么说道。莲惊讶地抬头看着须王。

“……须王，你是说有成员被约翰策反吗……？”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
须王下令解散之后，相模，莲和忍都站了起来，巴也感觉到了某种不祥的气息，紧张地握紧了双手。


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第二天巴和须王还有莲一起离开了总部。不知道是因为心里没底，还是因为须王一直绷着脸的关系，巴比往常要紧张得多。莲虽然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是须王却会时不时露出忧虑的神色。

莲驾驶着车子开出总部的地下停车场，三十分钟后来到位于都心的繁华街。在停车场把车停好走出外面，冬季的天空白茫茫一片，就算穿着羊毛衫也还是会觉得有些寒意。站在身穿西装的须王和莲的身边，巴觉得自己看起来更像个孩子。须王和莲仿佛巴的保镖一样紧紧地把他夹在中间。

一来到人来人往的宽阔道路上，就能看到路旁林立的高楼，到处都是面向打扮入时的年轻人们开放的商店。人行道上的年轻人们接踵摩肩，十分拥挤。巴目不暇接地环视着四周，喧闹的街道让他眼花缭乱。宽阔的道路两端设有禁止机动车通行的标示，行人或自由地横穿马路，或随意驻足停留。巴他们也被拥挤的人潮所淹没。

忽然须王和莲停下脚步，注视着前方。一个女孩子带着普通孩子没有的冰冷表情，打量着四周走到须王的面前。

“约翰叫我带话给你们。要是有个什么万一，埋伏在这周围的兽人就会变身大闹步行街。不想引起事端的话，就不要出手。”
小女孩傲然地抬起头这么说道。须王不屑一顾地扬起下巴，从少女身旁擦身而过。知道自己被无视，少女立刻板起脸。

道路上可以看到不少正在自弹自唱的街头艺人，周围包围着一圈人墙。被欢呼声吸引了注意力的巴侧头看去，不知不觉中须王已经不见踪影。巴连忙抓住莲的手腕，寻找须王的身影。须王往停在路旁的一辆货车走过去，那似乎是一辆在街头卖可丽布饼的流动车。今天的可丽布饼似乎已经卖完了，车上已经贴出了已售完的字样。

“——到底想怎样？约翰。”
须王望着人墙的方向低声说道。巴疑惑地四下打量了一圈，才看到一个身穿西装的金发男子出现在货车后。

“只可惜不能为你送上可丽布饼，我应该这么说比较好吗？”
约翰耸了耸肩来到须王的身边。莲立刻紧张起来，把巴抱在身边。莲似乎没有在听约翰说话，而是警惕地注意着周围动静。

“别开玩笑。”
“我没在开玩笑。如果是指巴的事，基本上和你想象中的一模一样。我没想过要道歉。对于站在那里的巴也是。”

约翰的蓝色眸子瞥了巴一眼。看到巴紧抿着唇注视着自己，约翰忽然笑了。

“我的所作所为，这么让你意外吗？”
约翰的低语总算让须王侧过脸去，那张脸上没有流露出半点特别的感情，看起来像是在刻意压抑着什么一样。

“啊啊，很意外。没想到你竟然愚蠢到对我最重视的人下手。更没想到——你不肯回来，难道是想脱离组织吗？”
须王身上正散发出令巴也不寒而栗的寒气。约翰身子微微后仰，大大地叹了口气。

“当我知道巴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想象过无数次事情败露之后的情形了。”

路人们纷纷对街头艺人送上热烈的喝彩声。在相距不到数米的这段距离间，竟是温差如此巨大的两个世界，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巴咽了口唾液，继续听两人的对话。

“你会原谅我吗？就算回到组织，就算能够保住性命，你还会把我当成你的左右手吗？对于曾经背叛过一次的我，你还会再信任吗？”
约翰好像自言自语一样淡淡地说道。

“答案是否定的。须王，你不会原谅我。——但是，也不会杀了我。让我就这样半死不活的。就算回到组织接受惩罚，我也不可能再次回到你身边为你效力。”
约翰斩钉截铁的语气终于让须王的表情开始扭曲。须王盯着约翰，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冲上去抓住他一样。无法抑制的强烈杀气立刻引来了路人们的纷纷侧目。

“那么你是要脱离组织了？约翰，你以为你会逃得过吗？”
像是斩断凝固起来的紧张空气一样，莲向前踏出一步，插到两人之间这么说道。即便是听了约翰的话莲也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显得很乐在其中一样。

“你也知道凭你的力量是无法战胜组织的吧？还是说你要逃到国外？”
莲轻蔑的口气让约翰眉头紧蹙，轻轻地后退了几步。

“我没打算逃跑。我想堂堂正正地和你们一决胜负。”
约翰的回答让须王和莲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的话实在太出人意料了。巴也认为约翰这是无谋之举。身为TOP4的一员，就算实力再怎么强大也不是须王的对手，过去约翰曾经这么说过。难道那只是约翰的自谦吗？

“你们看看杏奈身边的那个孩子。”
约翰撩起金发，指了指站在巴身后的杏奈。杏奈牵着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子的手。一看到巴等人的视线，杏奈立刻拉着那孩子躲在身旁的大块头男人的背后，消失在人海当中。

巴回过头来看着约翰，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却见约翰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看到卡米拉的尸体，是不是觉得心情愉快多了？那是为了感谢你对我的长期关照而献上的一份薄礼。”
约翰唇角一歪，痴痴地凝视着须王。巴总觉得那眼神似曾相识。蕴含着狂气的眼眸——就好像折磨着巴的身体时卡米拉和草田的那种如痴如醉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和卡米拉医生相遇是一次偶然。他察觉到了我们的组织，开始暗中调查。见面后听了他的话，我当场就把他抓了起来。这是两三个月之前的事。之所以没有向您报告，是为了暗地里处理掉这件事。人生真是不可思议啊，最后这反而成了我手中的一颗棋子。”

约翰低沉的声音诡异得令人浑身冒起鸡皮疙瘩，巴不由地打了个抖。而须王只是无言地凝视着约翰。

“——那孩子，是你的克隆人。”
约翰紧盯着须王的眼睛，干净利落地说道。须王和莲都顿时倒吸一口气地冻结在原地。巴难以置信地再一次转过身去，可是少女等人早已不见踪影。

“很不可思议吧。卡米拉竟用你的DNA制造出你的克隆人。你相信吗？而且那已经是第三个了，这是在我的严刑逼问下他才供出来的。另外两个在诞生后的几个月之内都死了。因为亲眼目睹了你从野兽变身为人类，所以卡米拉想要制造出你的克隆人来解开兽人之谜吧。”

“怎么可能……”
须王痛苦地呻吟着。大概是看到须王苦闷的表情而心情大好的关系，约翰微微一笑地抱起双臂。接着，巴被接下来约翰说出的话深深地震惊了。

“……我找到了那孩子之后，给他注射了兽化促进剂。”
须王和莲都惊愕地倒退了几步。

“你明白了吗，那孩子还活着。那孩子——也就是你的克隆人，成为了和你一模一样的兽人，而且也是金色的。”

“约翰，你——”

“我已经不需要你了。那孩子会取代你……不，会成为你。”
巴以为须王已经愤怒地要立刻冲上去抓住约翰了。但是须王却按捺住了怒火，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约翰。相反，直到刚才还很平静的莲却浑身散发着怒气，推开须王冲着约翰大喊。

“约翰，你疯了！那不是须王。你想把那孩子当做傀儡吗！？”
莲的怒吼声引来了周围人的注目，大家似乎以为他们在吵架。再加上约翰的外国人长相，让他们更加惹人注目。

“……越来越引人注目了，我要走了。组织内部还有反对须王的兽人。也有不少成员愿意加入我的计划。须王，要不要打个赌，会有多少人聚集到我手下呢？”
约翰露出一个揶揄似的笑容，转过身去。看着约翰渐渐离去的身影，须王上前一步叫住了他。

“约翰——你当真要这样吗？真的吗？”
须王表情僵硬地对着约翰离去的背影大声问道。约翰停下脚步，最后一次回过头来，看着须王。

“嗯，我已经决定了。”
约翰的态度沉静而决绝，留下这句干净利落的话，约翰转过身去，不一会儿便消失于茫茫人海之中。莲握着拳头，全身仍然因为震怒而颤抖不止。

“须王，不去追上约翰吗？我想杀了那家伙……”
莲目露杀意地低吼着。平时总是面带微笑的莲，如今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面目狰狞。冷酷的眼神就好像盯上了猎物的野兽一般，全身上下散发出难以压抑的杀气。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莲，害怕得躲到须王身边抓住须王的手臂。莲就好像忘了收敛杀气一样地一直狠狠地盯着约翰消失的方向。

“不行。要是追上去的话约翰真的会让步行街上的兽人乱来的。因为那家伙已经没有顾忌的必要了。”
须王立刻摇头否决，叹了口气。

“莲，赶快冷静下来，巴已经在害怕了。”
须王话音刚落，莲就背过身子对着旁边的货车踹了一脚。随着一声巨响，货车的车身被踢得凹陷进去。周围的路人惊讶地转过头来，莲却已不见踪影。

“仁……”
莲突然消失了踪影，巴担心地抓住须王的手臂。须王一脸疲惫地苦笑起来。

“别担心。等他冷静下来自然会回来的。我只偷偷告诉你，莲一旦生气起来会比忍更可怕更残酷。简直就是个恶鬼，谁都拦不住。”
须王抱着巴的肩膀向前走去。

“回总部吧。必须针对约翰制定对策才行。”
巴能从须王的体温中感觉得到他在伤心。在和巴认识之前须王就已经和约翰有了深厚的交情，被这样的同伴背叛会受伤也是理所当然的。巴胸口一阵揪痛。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那个曾经如此崇拜须王的约翰，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而且卡米拉竟然还制造出了须王的克隆人——

卡米拉会制造出克隆人这件事，巴其实并没有觉得太意外。以卡米拉的为人，他的确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作为放跑了兽人的事故责任者，卡米拉辞职离开研究所的时候，巴还以为从此以后自己和这个人再无瓜葛，这种想法实在太天真。要是早点想起卡米拉拥有须王的DNA的话就好了。

巴万般懊恼地伫立在原地，不安地紧紧抓住须王的手。


约翰脱离组织，纠集了新的集团的传言一转眼间就在组织里传开了。因为须王公务缠身，所以巴只好一个人到五楼的食堂去吃饭，他发现几乎每个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有人觉得紧张，有人觉得不安，也有人觉得这种事太过愚蠢，大家都对组织未来的动向议论纷纷。据须王所说，几乎所有的过激派兽人都聚集在了约翰的麾下。须王似乎并不着急，还是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是巴却在担心组织内部的不安定会动摇须王的统治地位。

之所以到五楼来吃饭，也是为了观察一下兽人们的反应。虽然自己能力有限无法帮上须王什么忙，但是巴想通过感受周围的气氛来观察组织内部正在发生怎样的变化。

五楼的食堂和以前中心里的食堂有着相同的构造，食物供应是自助式的，大家可以任意选择想吃的食物。巴把三明治，蔬菜沙拉套餐以及作为餐后点心的酸奶放在托盘上，寻找着靠近人群的空位，这时身后有人对他打了声招呼。

“你好，巴。好久不见。可以一起吃饭吗？”
转头看到对方的脸，巴不由地僵住了。向巴打招呼的是以前在中心曾经跟他交谈过几次的由纪，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别露出这么吃惊的表情嘛。知道你回到总部我很开心哦。我一直想向你道歉。你看，那里有空位，我们坐那儿吧。”
由纪笑眯眯地指着空位说道，巴不知道怎么拒绝，只能犹豫地在空位上坐下。由纪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停，他把托盘放在餐桌上，坐在巴的身边。

由纪曾经是须王的契约对象。因为巴说希望须王只和自己一个人契约，所以须王解除了和其他人的契约关系，由纪也被送回了总部。巴还以为要是见面的话自己一定会挨骂，但是没想到由纪却满脸笑容。

“用不着这么怕我吧。我又没在生你的气。的确，当初须王先生说要和我解除契约关系的时候是很受打击，但是组织给我选择了新的对象，现在我已经完全不介意了。不过以前我被嫉妒冲昏头脑，对你做了些不好的事，一直想道歉来着。”
由纪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这么说道，还以为免不了被对方冷嘲热讽一番的巴也愣了。由纪微笑着注视着巴，歪了歪头问“可以原谅我吗？”

“别这么说……该道歉的人是我……”

“太好了！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哦。现在组织内部不是乱成一团吗？我们饵总是被排除在外。既然身为同类，大家要是能互相交换一下情报就好了。”
由纪放心地笑了起来，巴也笑了。因为有种独占须王的罪恶感，所以看到由纪主动接近自己巴也觉得很高兴。在这里巴没有几个能够称得上朋友的熟人。巴也想知道更多情报。

“听说，饵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脱离组织了。”
一边吃着午饭的咖喱，由纪一边小声地对巴说道。

“呃……但是……”

“因为那些人是背叛组织的过激派兽人的契约对象啊。所以有好几个已经被带走了。据昌史先生说，组织可能会对对离开组织的饵进行再生处理。不过有些人也许是被强行带走的，所以不会立刻执行处决。”

再生处理，一听到这个词，巴差点被口中的三明治给噎住。组织内部的饵全都被取走过精子或卵子，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就会遭到再生处理。饵一有了孩子就会死。如果饵背叛了组织的话，组织可以自由地进行再生处理。

“约翰的契约对象杏奈，你知道吗？那个超让人火大的小鬼，因为她已经被确认是自愿背叛组织的，所以组织已经决定对她进行再生处理了。那孩子真笨。”

“呃……”
看到由纪不关己事地高谈阔论的样子，巴皱着眉头停下手中的动作。那个叫杏奈的大概就是和约翰见面时的那个小女孩吧。

“好吧，她那叫活该。谁让她总是以自己是约翰的契约对象作为炫耀的资本呢。”
由纪若无其事地谈论着与自己有着相同境遇的少女之死。巴无法表示认同，只能沉默地低下头去。兽人一旦脱离组织就会被杀。同样的，饵也面临着相同的命运。问题是兽人是在接受这个条件的情况下签订协约加入组织的，但是饵却没有选择或拒绝的权利，只能接受这样的命运。在这里，基本上饵的地位是比较低下的。各种各样的事都证明了这一点。

“我说，这次的事情……须王先生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眼看巴一直沉默不语，由纪有些着急地问道。一看到他的这副表情，巴就知道他接近自己的目的其实是这个才对。他本能地察觉到，要是把情报泄露出去的话就糟了。

“仁……什么都没告诉过我……”
听到巴压低声音地这么回答，由纪立刻嘲讽般地笑起来。

“什么啊，我还以为他会告诉你很多事呢。不过也对啦。的确是这样……须王总是和我们保持一定距离的。”
由纪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安心的表情。得知巴并没有得到须王的多少信赖，对方似乎还挺高兴的。由纪对自己怀抱着怎样的感情，从他的话语中便能窥见一二。虽然摆出一副友好的面孔接近自己，但是由纪根本没有和巴要好的打算。

吃完午饭之后，由纪满脸堆笑地离开。巴心想以后还是不要在由纪可能在的时候来这里吃饭了，然后开始收拾空荡荡的餐具。正要离开食堂的时候碰到了相模。相模一看到巴就轻轻一笑，在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买了根香烟。

“相模先生，莲先生回来了吗？”
在和约翰发生争执之后，莲一直没有在总部出现过。巴担心地问了一句，相模便忧愁地揉了揉巴的头发。

“啊，那个头脑发热的家伙现在正忙着到处寻找约翰的下落呢。那家伙真的怒起来的话超恐怖的。最好暂时不要接近他比较好。我只是稍微安慰了他一下就被他打断肋骨了哎。”
巴震惊了，平时的莲是不可能做出这么凶暴的行为的。相模点燃香烟，叹了口气。

“其实……连我都觉得约翰这次实在是过头了，莲就更不用说了。因为我们一直相信着约翰会回来的……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还留有一手。”
相模靠在墙壁上低声叹息。巴垂着脑袋伫立在相模的身边，把心中对于将来的不安述说给相模听。相模也点头表示不知道今后会怎样。

“但是——我还是无法接受。须王的克隆人。现在组织已经开始制裁背叛者了。下午我也要加入追捕行动了。”

“不要担心，巴。脱离组织的几乎都是过激派。因为他们不喜欢被规矩所约束，只是一群嗜血好斗之徒，不会动摇须王的地位。”
相模像是为了让巴安心下来一样，不断拍打巴的肩膀。巴轻轻地点了点头，对相模说了声路上小心。也许是因为听到了久违的问候，相模有些害羞地笑了。

形势正越来越严峻。整个总部就好像被笼罩在一层巨大的阴影之中，加剧了巴内心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