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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rewell SO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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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圣夜 1995.10 -6- ④⑤⑥
4

那人在干什么?
宫岛静香站在步行天桥上,一直注视着某个人,那人在新宿署门口已经徘徊了好一阵了。
那是一位中年女性。不,也许只是看上去年轻,实际上应该已经有六十岁左右了。一定是因为她体型稍胖的缘故,所以令她看上去这么年轻。
她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只要往车站方向走就能找到交警,可是现在警察局就在眼前,索性直接进去问问看吧,可是她看似又有些犹豫。的确,最近东京的警察局大多都搬进了崭新的商务楼里,感觉就像综合商社的总部大楼一样,普通人想要寻找失物的话可能不太敢走进去吧。
为了不引起对方的警觉,静香面带微笑地慢慢走近了她。
静香:“请问,您到新宿署来有什么事吗?”
对方被吓了一跳。
静香:“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忙哦。有什么事吗?”
女子:“你、你是女警察吗?”
静香:“对,请进。里面有接待处,在那边说明您需要什么帮忙,他们就会告诉您怎么去相应的部门了。我也可以陪您一起去。”
女子:“负责杀人案的部门也是在这里面吗?”
静香心里一惊,然而表面上仍努力维持着从容淡定的态度:“是搜查一课啊。搜查一课在刑事课……请问,您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女子:“我想找人商量一下……那个,那个叫韮崎的黑帮人士不是被杀了吗,就是那件事。”
这下静香再也无法按捺住表情的变化了。为了不吓到对方,静香露出一个尽可能温和的笑容回答道:“您是想提供线索是吗?非常感谢。不介意的话您直接跟我说吧。”


静香一边领着对方进入署里,一边轻轻取出警察手册,道:“虽然我不是新宿署的人,但我是负责韮崎诚一案件的搜查总部的人,我叫宫岛。”
对方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与此同时也像是松了一口气。
静香:“您不需要有什么顾虑,不管是多琐碎的线索都好,请把您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静香在想要不要把这个人直接带到刑事课的会议室。案件发生以后,有不少人打电话过来,自称可以提供线索。其中也有一些人会直接到警察署来。但是这些人所提供的线索大部分都与本案毫无关系,只是他们一厢情愿地以为与案子有关罢了。但即便如此,只要其中有一个线索与真相以及破案有关,那就绝对不能放过。不知道为什么,静香有种直觉,觉得眼前的这位女性也许就是掌握着那唯一奇迹的人。虽然她没有证据,但是这女人的那双十分认真的眼神令她印象深刻。她有着一张看上去平易近人的圆脸,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种不协调的畏惧感。静香相信,平时的她应该脸色更好才对,但是此刻她的脸色却是惨白惨白的,血压似乎有点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请这边走。”静香来到接待处,拜托他们安排一间空的会议室。可以的话,最好是不会让人有压迫感的小会议室。不过话说回来,刑事课内部的审讯室都太狭小了,搞不好反而会令人不安。
会议室安排好之后,静香带着女人等电梯,等待过程中询问了对方的名字。女人说自己叫塚原富美子。


静香找来的搭档只有相川一个人。因为相川身材高大,所以她还担心会不会吓到富美子。但所幸的是相川长着一张娃娃脸。富美子一进房间看到相川的样子,表情马上就柔和了下来。也许是因为看到相川联想到自己的孙子了吧。
“您想跟我们说的是韮崎诚一遇害这个案子相关的事对吧?”静香再次确认了一次,富美子脸上再次浮现出不安的神色。
“那个,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叫诚一。”富美子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只知道他叫韮崎。也许被杀的那个人是我所知道的那个韮崎的父亲或者儿子,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
静香:“韮崎的父亲已经去世了,他也没有儿子。”
“那果然就是他吧。”富美子抿了抿嘴唇,轻轻点了点头,“就是他……”
静香:“呃,您的姓名是塚原富美子……富美子是富裕的富,美丽的美吗?”
富美子呵呵一笑,点了点头。
“那么先请您说一下您的住址和电话号码好吗?”静香在审讯用纸上记录下线索提供者的姓名,然后等待对方的回话,可是富美子却把头低了下去。
静香:“塚原小姐,我明白您是顾忌韮崎是黑帮成员的身份,但是请您放心。不管您提供什么样的线索给我们,我们都绝对不会把您的姓名泄露出去的。”
富美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名字,并不重要……只是,我只是觉得,你要问我有什么证据的话,我可能说不出来……”
“您就告诉我们您知道的信息就可以了。搜查证据这些事交给我们去做就行。”相川用热情的声音在一旁说道。富美子看了看相川,脸上挤出一丝微笑,然而依旧是一副下不定决心的样子。
看来这下要花点时间才行了。
静香站了起来道:“我给您准备一点饮料吧。您想喝点什么?我们这儿有咖啡,果汁,还有乌龙茶。”
“茶就行了。”
富美子依然低垂着脑袋。静香与相川对视一眼,接着走出了会议室。


在自动贩卖机处买好了饮料,用托盘端着回到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里就只剩下相川一个人了。
“她去上厕所了。”相川坐着说道,“那个大妈到底知道些什么呢?”
静香:“相川,你问出那个人的住址和电话号码了吗?”
相川:“没有,我正要问,她就说她想去上厕所。”
静香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冲出了会议室,女卫生间就在会议室旁边。她进去看了看,一个人也没有。静香大声喊了几声,卫生间里没有人回应。
静香连忙冲进电梯,下到一楼大厅。她知道大概已经赶不上了,但如果那个女人是从警署走到JR新宿站的话,也许还能找得到。静香跑了十五分钟,沿路寻找那女人的身影。最后她还是放弃了。因为去新宿站的话还可以走地下通道,如果她觉得去南口比较方便的话,可以出警署后右拐走甲州街道过去。或者,她还有可能去西武新宿站。不管她走哪条路,现在追都来不及了。


她不想责怪相川。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不应该给富美子留下一丝逃跑的机会。
塚原富美子一定是知道些什么。而她掌握的线索大概就是解决这个案子的关键……
相川苍白着一张脸,静香却向他低头说道:“对不起……是我大意了。”
“千万别这么说!”相川的声音有些沙哑,“是我的错……是我开小差了。宫岛,你能猜到那个人想要说什么吗?”
静香摇了摇头,说道:“我看到她在警署前面徘徊了很久,于是就把她带进来了。早知这样,我应该在进会议室前就把她的住址问出来才对的……我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但是我觉得她的名字应该是本名。因为她是毫不犹豫地说出来的。”
相川:“应该是了。但是塚原富美子这个名字很大众化啊。整个日本不知道有多少个同名同姓的……”
静香:“她应该是住在这附近的,相川。至少应该是住在都内的。”
相川:“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穿着凉鞋。”静香呵呵一笑,“她一定是匆匆忙忙来的,因为她上身穿着牌子货,下面却……总之,她家到这里应该不会超过当天往返能到达的距离。住在都内,年龄五十岁以上的女性,名叫塚原富美子的,再加上身高,只要锁定这些条件,肯定就能找到这个人。”
“啊,对了宫岛,刚才我在会议室里发现了这个东西。”相川把一张照片递给静香,“应该是那个人掉的东西,这个应该也可以成为线索吧。”
这是一张婴儿的照片,那婴儿也不知是几个月大,可能是5~6个月左右。静香曾经抱过她表姐的孩子,6个月的话就跟照片上的这个孩子差不多大小。
静香:“是她的孙子吗?”
相川:“应该是吧?她一直把她孙子的照片带在身上啊……我马上就去把这个人的事报告给主任。”
静香:“我也去。”
相川:“不用了。我去道歉就好。”
“不是这个问题。”静香严肃地说道,“我们要把行动方针给定下来。我们麻生小组必须把这位塚原富美子的事的重要程度确定下来,否则我们就无法行动。”

5

和榎本告别之后,麻生回到了搜查总部。其实他很想继续调查十年前山内的那场审判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件事目前与韮崎的案子并没有什么关系,说白了山内的事只是私事,但他不能放着总部不管一直在外面溜达。
而搜查总部那边,相川和静香正在接受山背的痛斥。山背虽然很少大发雷霆,但是在训人这方面他比麻生要强得多。他的性格大概是比较适合中间管理层的。
麻生则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完全不行。他甚至觉得自己其实根本不适合警察这个职业。成为警察的这十几年来他一直觉得很别扭,而最近这种别扭已到了变本加厉的地步。
可是不当警察的话,自己能干什么呢?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好麻烦,就不愿再细想下去。实际上麻生也知道自己总是在回避思考自己退休之后,老了以后的生活问题。
也许自己是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把两人训了一顿之后,山背终于放过了他们,向麻生说明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麻生一边听一边心不在焉地思考着这些有的没有。

麻生:“也就是说,最后还是没搞清楚那个叫做塚原富美子的女人到底知道些什么吗。”
山背:“要是能问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就好了。但是据静香的话说,那个女人好像非常胆怯,如果我们使出强硬手段的话,说不定会把她吓跑。”
“既然用不用强硬手段她都会跑,那还是逼她说出来更好啊。”麻生笑着说道。
山背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刚才也是这样对他们说的。这是杀人案,我们所面对的可是杀人犯。如果塚原真的掌握着什么决定性的证据的话,塚原到警署来这件事被凶手知道了的话会怎样?谁都不能保证凶手会不会杀人灭口,这才是问题关键。虽然我觉得他们两个应该也知道这一点。”

麻生抱臂在胸,山背说得对。问题关键并不在于是否套出了线索,而是在这里。
麻生:“总之,让他们去找那个叫做塚原的女人。能不能向所辖借用一些人手?既然保这么有干劲,那就让静香做他的助手吧。”
山背:“我去问问圆谷。还有就是凶器的事,四课似乎已经锁定了韮崎的那位女医生情人了。五点多的时候,那位姓野添的医生就被传唤过来接受了审讯。”
“女医生杀人会用手术刀吗?”麻生笑了,“这不等于是在大声说自己就是凶手吗?及川不会真的这么想吧?”
山背:“会不会是这样呢?凶器是从野添医生的诊所中带出来的,而野添医生明明知道,却对搜查总部隐瞒了这件事。也就是说野添医生知道谁有机会把手术刀带出去。实际上,确实有很多可疑分子经常在那位女医生的诊所出没。那样的诊所,普通老百姓是不可能去的。她平时遇到的患者要么是被子弹打出血窟窿,要么就是小指被砍得鲜血淋漓的那种人,至于医疗器具有没有被妥善管理,谁也说不清吧。”
麻生:“但是再怎么说,被杀的也是她所爱的男人,这样还能保持缄默不是很奇怪吗?”
山背:“这也许就是及川的目的吧。如果凶器真的是从野添医生那里带出来的话,就有可能是野添医生包庇了凶手。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麻生:“那位医生现在还在署里吗?”
“还在。班长,你打算怎么办?”山背的语调发生了变化,“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

不管怎么说,这女人真的是很漂亮,麻生心想。
她身材高挑大气,眉清目秀,尤其是唇形线条堪称完美。与其说是女医生,更像是女演员。她衣冠楚楚,身穿深蓝色的西装,浑身散发出一种禁欲的气质,然而禁欲中又透着点性感。她上身的西装外套被她丰满的胸脯绷得紧紧的,仿佛下一秒纽扣就要被撑爆开来一样。在韮崎为数众多的情人当中,单论美貌,她和皆川幸子堪称是绝代双骄了。但是她自信洋溢的态度和语调却又和皋月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及川告诉麻生,如果说皋月是大太太的话,那这个女人应该就是二姨太了吧。打个比方,皋月是北政所的话,那这个女人就是淀姬。
麻生把审讯的任务交给了山背,自己则倚在审讯室的墙边。野添奈美完全无视了麻生,一双眼睛只盯着山背看。
野添:“就算你们不是同一课的,但你们也都是搜查总部的吧?为什么相同的问题要翻来覆去问这么多遍?”
“因为我们内部情报不通。”山背故作夸张地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们也很为难啊。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你的表情完全没有一丁点歉意。”野添医生笑了,“不过好吧,看在你们比刚才那些人要有绅士风度的份上,我就再回答你们一次吧。我不管杀害韮崎诚一的凶器是不是手术刀,总之我们诊所里的手术刀一支都没有少。就这样。”
山背:“真是斩钉截铁呢。”
野添:“因为这是事实。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会如何看待这件事,但我目前仍然是医生。我的医生执照没有被没收。我是规规矩矩地遵守医生法的。毒药、手术刀还有注射针我一直都是管理得一丝不苟的。因为我们诊所没钱采购一次性器具,所以每一件器具都是用沸水消毒过的。”
山背:“针也是吗?”
野添:“这是当然的吧。你们知道现在艾滋病在新宿蔓延得多严重吗?如果针头沾上了感染病毒的血液然后被随手丢弃的话,小孩子捡到扎伤手指怎么办?不管我们每天接待多少病人,我们都会把针头、手术刀还有镊子逐支清点、消毒之后才结束一天的工作。每天早上也是先清点数量然后消毒。这些都是基本工作。其他医生失误一两次或许还能被原谅,但我每天都处在极度危险的状态下,我是绝对不可能犯这样的失误的。”
山背:“但是很遗憾,现在并没有证据证明那天晚上手术刀的数量与第二天白天是一致的。你们诊所也没有护士对吧。你没有其他证人为你作证,就算你让我们相信你,从我们的立场上来看,也是办不到的。”
野添:“我没说要让你们相信我。你们想怎样都无所谓。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不管是手术刀还是针头,我们购买过多少医疗器具,账本上都写得清清楚楚,器具废弃的时间和数目也都有记录在案。除了给你们看这些以外,我也无能为力了。”
山背:“明白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看一下账本。”
“没问题。不过账本被刚才那群人拿走了。他们把我带到这里来的时候也没有出示搜查令,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把我的诊所翻得乱七八糟。你们杀人案课的人倒是彬彬有礼,但黑社会课的简直就是一群流氓。”
“毕竟我们面对的都是死人啊。”山背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而四课天天都要跟那些活蹦乱跳的黑社会打交道。不精力旺盛一点干不了这一行啊。”
“你们要面对的不是死人,是杀人犯吧。”野添医生又瞪了山背一眼,“我很生气。真的很生气。如果你们怎么都找不到杀死诚一的凶手的话,我就去把那人揪出来给诚一报仇。”
山背:“哦?莫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野添:“我要是有答案的话我早就冲出去了好吗。就是因为没有答案所以才只好乖乖等着水落石出不是吗。我现在每天都巴巴地坐在电视机前,盼着你们将凶手绳之於法呢。”
“这么说你完全没有头绪咯。”山背十指交叉,用手背托着下巴。这是山背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习惯,他说:“哪怕是推测也好,我们倒是挺期待你为我们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呢。”

“想杀诚一的人并不是一个两个。”野田奈美忽然用皋月一样的语气静静地说道,“我也不认为诚一所做的事都是对的。如果他被警察逮捕了的话,哪怕是被判死刑也一点都不冤,而我没有劝阻他,在这点上我也算是与他同罪,被判死刑我也认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是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但是,就算如此,我也无法接受他被杀了的事实。我还没办法看得这么开。如果我心里真的知道凶手是谁的话,我早就说出来了。你要我说出有可能杀他的人,我能说出一大堆。可是这些人都是警方早就已经知晓的对象。而且他也并非总是向我一一汇报自己在做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我也并不想知道这么多。如果我都知道了的话,除了杀死他然后再跟他一起死以外,我也找不到其他可以让自己的良心过得去的办法了。也许你们不相信,你们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是个有良心的人。”

“可是你宁愿牺牲自己的良心,也要跟那个男人上床。”
麻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山背就更加吃惊了,他扬了扬眉毛示意麻生打住。
麻生倚在墙上,注视着野田奈美。奈美这时终于向麻生看了过来。
“爱上一个男人,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奈美这样回答道,声音有些干涩沙哑。

6

“那位女医生应该与本案无关。”
麻生深深吸了一口Hi-Lite。平时他吸烟都习惯吞云吐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却想把尼古丁当成精神安定剂,一口接一口地深深吸入胸腔里。与此同时他又想起以前在报纸上看到过,说吸烟能镇定情绪只是人的一种错觉。尼古丁不但不会镇定情绪,反而还会让人更加烦躁。也许报纸上说得对。麻生看了眼夹在指间的香烟,如此心想。每次他心慌不安的时候,烟都会抽得特别凶。

他知道为什么野田奈美这个人会令他如此烦躁。因为她对于自己爱上了一个恶徒这件事看得太开了,所以麻生很生气。她似乎拥有一种绝对的自信,坚信自己是如此死心塌地地爱着那个男人。
可是谁知道呢?如果韮崎活得长久的话,也许有一天她对他的爱会烟消云散。这个世上是不存在永恒的爱的。人的感情永远是善变的。
也许自己是不甘心吧。麻生趁山背没有注意,悄悄低下头去无声地笑了笑。是啊。我只是不甘心。韮崎直到死为止都被那个女人死心塌地地爱着。不仅仅是她,皋月也是。仅仅在这一点上,韮崎的人生就比自己要成功得多。老天怎能如此不公。至少自己并没有违反什么法律,从小到大一直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地遵守了最低限度的社会公德。自己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也没有折磨过谁。可是自己还是被那个女人背叛了。而韮崎呢,他坏事干尽,给这么多人带来了痛苦,可是他依然是被爱着的。
简直太蠢了。为什么自己要这么拼尽全力地去搜查杀害韮崎的凶手呢。

“你有证据吗?龙。”
及川咀嚼着口香糖说道。他又不死心地开始戒烟了吧。这次麻生倒想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没有。”
麻生现在完全不想跟及川说话。但是及川却丝毫不以为意。及川过去就是这样。他的头脑和心能够迅速并且彻底地在不同状态中自如切换。而及川的剑道风格也如实地体现了他的这一性格。不论遇到什么,不论对方如何攻击,他的动摇永远只有那么一瞬间。下一秒他就已经在心中盘算如何反击对手。当对手沉浸在短暂的胜利喜悦中忘乎所以的时候,胜负就已经见了分晓。
麻生:“不过,他是个聪明的女人。绝对不会用自己营生的道具去杀人的吧。”
及川:“说不定有反转的可能性哦。”
麻生:“那女人也知道警察不是推理小说中的侦探。侦探虽然不会做无意义的调查,但警察不会做无意义的推理。不管表面与背地里的真相如何,既然凶器是手术刀,那就要从医生开始调查。那女人如果真的想杀人的话,肯定不会用容易联想到医生的办法去杀人。”
“你这种就叫做无意义的推理,龙。”及川笑道,“比起刑警,你更适合当侦探。不过其实我也已经把这个女人排除在视野之外了。事实上,这个女人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那天她是夜勤,值班期间她还诊治了两名患者。而且,以那女人的性格来看,如果她真的想杀韮崎的话,肯定不会假他人之手。”
麻生:“她都有不在场证明了,你还把她传唤过来审问?”
及川:“我只是想趁机搜一下她的诊所嘛。与其申请搜查令,还不如直接把她带到署里来得快。”
麻生:“你真是太乱来了。然后呢,你找到什么了吗?”
及川:“没有,其实我也不觉得会在她那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麻生:“想要的东西?”
“手枪。”及川把口香糖吐在纸上说,“我们没找到韮崎的手枪……案发现场没有,我们就去韮崎家翻了个底朝天,但还是没找到。韮崎的那几个情人的家,除了山内以外我们都找过了。没有人替韮崎保管他的枪。韮崎的小弟也说不知道。如果有人一不小心说漏嘴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被逮捕了吧。他们只不过是没有说实话而已。总之不论如何,韮崎的那些小弟的家里我们也会一一搜查。”
麻生:“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那把手枪?”
及川:“那是他最爱用的枪啊。当然,我们也没有亲眼见过他拿那把枪。但是传闻倒是有听说过。据说那是把S&W45口径的左轮手枪。现在的黑社会很少有人使用左轮手枪了吧?所以韮崎一定是对那把手枪有着特殊的执念。可是这把枪现在却怎么都找不到。我觉得多半是被凶手从现场带走了。”
麻生:“山内家搜不了吗?”
“因为搜了也没用。”及川笑道,“其实我们每隔几个月都会找个借口去山内家里搜罗一通。好吧,其实就是想故意给他添堵而已。可是我们从来没有在他家里发现任何值得留意的东西。他肯定也不会把手枪放在那种能够被我们找到的地方。他这么忙,也没时间陪我们玩这种把戏。”
说到这里,及川站了起来:“我去给韮崎守夜了。你来吗?”
麻生:“不去。”
及川:“你最好派个人来。凶手很有可能会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故意出现在守夜或者葬礼上。”
“我会派人去的。”麻生把香烟按熄在烟灰缸里,“我现在要去别的地方。”
及川:“老大在案发现场转悠的话,手下会觉得很心烦的哦。”
“我知道。所以我要去下属没有去的地方。”
听到麻生这句话,及川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走出了房间。

*
“我好荣幸。”麻生对开门的长谷川环这么说道,“居然劳驾您亲自出来接待。”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环饶有兴致地望着麻生,“我是给你留下了话,但是我以为你会不理我。”
麻生:“我怎么可能不理你呢。你可是协助我们调查的普通市民啊。”
环:“我是特殊市民哦。你明明自己也这么认为吧。总之先进来吧。”
环靠边一站,将麻生让进屋里。

这是一件很简单朴素的房间。虽然是两室构造,但是建筑物本身已经年代久远,装修也很破旧。因为地段好,所以房租应该不会便宜。即便如此,与环那毫无破绽的性格相比,这间房子的确是与她太不相衬了。麻生忍不住怀疑这女人在EAST兴业到底拿多少工资。
环:“我这里只有罐装啤酒哦。你要喝吗?”
麻生:“我是来工作的,还是算了吧。”
环:“那我就喝了哦。”
麻生:“您随意。”
环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道:“随便坐啊。你可以坐在那边的那个抱枕上。”
麻生坐在木地板上的那个猫脸抱枕上。环拿起啤酒猛灌了几口,在麻生面前坐下。看来啤酒的味道应该挺不错,环的喉咙惬意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麻生:“你想跟我说什么?”
环:“你还真是心急呢。”
麻生:“因为时间很紧迫。难得你这样的美女请我到家里来作客,我也很想慢慢跟你聊天,不过如果我长时间不出现在搜查总部的话,就会有人来找我了。”
环:“谁会找你?”
麻生:“名义上是管理官,其实就是个烦人的家伙。总是时刻监视着我有没有在认真工作。”
环:“要是发现你没有在工作的话会怎样?”
麻生:“那就扣我的奖金。”
环笑了:“那不是挺好的嘛。你现在不是单身吗?并不很缺钱吧?”
麻生:“我还有房贷要还。我的房子是在泡沫经济的时候买的,还贷还得我要吐血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我单身?”
环:“一看就知道了啊。你的衬衫东扭西歪的,领带也皱巴巴的,两条袜子颜色还不一样。”
麻生看了看自己盘起来的两只脚。还真的是。右脚袜子是深蓝色的,左脚是黑色的。妈的,自己怎么搞的,居然搞错了颜色。
环:“你离婚了吗?”
麻生:“我没结过婚。”
“骗人。”环咯咯笑了起来,将空啤酒罐丢进垃圾箱里,“像你这种岁数的基层公务员,能当上领导的基本都是结过婚的。不然的话就要被人怀疑是同性恋,根本不可能升官晋级。我听说公务员都是这样的。”
麻生:“你听谁说的。”
环:“税务署的一个男公务员。他曾经搭讪过我,跟我睡了一觉。”
麻生:“不要对社会上的这种没来由的谣言信以为真了。实际上及川比我大两岁,到现在都没有结过婚,但他还是当了官啊。”
环:“及川是特例啦。那家伙不当官就是个危险人物。”
麻生:“危险?”
环:“他不是挺爱乱来的嘛。那家伙以前还是警部候补的时候还曾经把武藤组的和田的老婆暴揍了一顿,还差点被人告上法庭。而且他揍人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去找和田的老婆问和田的去向,被对方顶撞了几句而已哦。那家伙真的精神不正常。一听到黑社会这几个字就兴奋得控制不住自己了。”
麻生觉得环的话虽不能全信但也有几分真实。如果不让及川当领导的话,他肯定会胡作非为,所以署里只好把他捧上台,环的见解还是相当敏锐的。
麻生:“总之,先听听你想说什么吧。你特地打电话到总部的搜查一课过来,说有一件跟韮崎的案子有关的重大线索要告诉我,希望我今晚给你回电话。所以我才想来登门拜访。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所说的重大线索是什么了吗?”
环:“这只是借口而已啦。对不起哦,我只是想见你而已。”
“如果你觉得很无聊,想找人陪你玩的话可以去找及川。我真的很忙。”麻生说着掏出香烟。环像扔飞碟一样把一个粉红色的铝制烟灰缸朝麻生扔了过来。
环:“可是及川是gay啊。那就很无聊嘛。我其实还挺喜欢你这一型的哦。”
价值一百元的打火机没火了。就在这时,一个女士用的小打火机被抛了过来。这女人挺机灵。而山内也正是看中了她的这份机灵吧。
“我也很想和你调情,真的。”麻生轻轻吐了口烟,与野田奈美那样的女人比起来,还是这家伙比较好对付。他说:“如果是在空闲时间,我随时欢迎你的邀请。但是很不凑巧现在我没空。所以能不能请你尽快进入正题?小姑娘。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我呢……”环用修长的手指夹住香烟道,“知道杀了韮崎的人……是谁哦。”
麻生盯着环的脸观察了一会儿。他现在还无法判断这个女人是否在说谎。
环:“是真的哦。”
麻生:“OK,那请你告诉我那个人叫什么名字。这样我明天就有空了。我会再到你家来,到时你可得好好招待我。真是好期待哦。来吧,快点让我收工吧。杀了韮崎的人是谁?”
“江崎达也。”环语调冷静地说道,然后吐出一口烟圈,“你应该知道他吧。就是很受韮崎宠爱的一个卖屁股的小鬼。”
“有点难以置信啊。”
麻生尽量掩饰自己心中动摇的情绪这么说道。实际上,在他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瞬间,他差点就难以置信地叫出声来。
麻生:“韮崎死了对那个孩子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吧?他是多亏了韮崎才过上这么富裕的生活。”
环:“但实际上,他很恨韮崎。”
麻生:“为什么?”
环:“因为韮崎看上他的时候,他有一个女朋友。那孩子是个直男。只是为了钱才来卖屁股。而他从店里辞职被韮崎包养也是为了钱。”
麻生:“这很正常吧。情人不都是这样吗。”
环:“嗯。但那孩子是个傻瓜。居然没有和女朋友分手。还背着韮崎跟女朋友见面。然后事情就败露了。”
麻生:“然后呢?”
环:“然后韮崎就问那孩子,你是想死还是想活。那孩子说他不想死,求韮崎网开一面。于是韮崎没有杀达也,但是让手下的人把他女朋友轮了,然后卖到了洗浴会所。”
麻生忍着想吐的冲动,继续问道:“然后呢?那女孩现在在哪里?”
环:“我怎么知道啊。多半是辗转在各种风俗场所吧。前提是如果她还活着。反正她肯定是被打了兴奋剂吧。”
麻生取出了手帐问道:“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环:“黑田yuri。我不知道yuri是哪个汉字。也不知道现在她用的是什么名字,以前在某个夜总会里她曾经用过莉莉这个假名。”
麻生:“你认为江崎达也想要杀死韮崎,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吗?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理由?”
环:“他也知道那件事。”
麻生:“哪件事?”
环:“就是韮崎那天晚上去了那个酒店的事啊。”
麻生:“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
环:“我那天去六本木玩,回来去社长家的时候,那孩子给我打了个电话。他问我韮崎在不在社长家,我说不在啊,然后他就在那儿自言自语地说,他已经去酒店了啊,这么早就走了啊。我还一头雾水的,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之后我就说反正他不在这里,然后我就挂了电话。因为那时候我正在忙。”
麻生:“你在忙?”
环:“忙着看电视啊。当时有线电视台的摇滚音乐频道正在放Technical Sisters的MV。”
麻生:“Technical Sisters是什么鬼?”
环:“是一个地下乐队。除了现场LIVE之外,一般地下乐队的演出是很难得看到的,所以那首MV非常难得一见。”
麻生:“这不是女子乐队吗,为什么你这么喜欢?”
环:“才不是女子乐队呢。是一群非常狂野的大老爷们。”
麻生:“既然是男的,为什么名字叫sisters?”
环:“这一点也不重要吧?总之当时我看到一半就被这通电话打断,就很心烦,很快就挂了。但是事后认真想了一下,就觉得那孩子不是知道那天晚上韮崎要去酒店吗。但是他有对我们说过这件事吗?”
麻生:“不,并没有。”
环:“你看嘛,这不就是最大的证据吗?”
麻生:“知道了。那我去调查一下江崎达也。”
环:“你可不要让他逃了哦。那孩子其实挺狡猾的。”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麻生合上手帐,盯着环的脸问道,“你为什么要向警方告发江崎达也?”
环:“你这叫什么话啊?真叫人不爽。我只是在履行普通市民的义务啊。”
麻生:“你不是这样说过,警方和韮崎一样都令你看不顺眼吗?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杀害韮崎的凶手告诉警方?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环站了起来,然后非常自然地跨坐在了麻生的大腿上:“我不是都说了嘛……我就喜欢你这一型的。”
这个满口谎言的女人。
麻生观察着环的表情,她眼里流露出来的狡猾光芒,眨巴眨巴地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有舔着嘴唇的舌头,这一切都是说谎之人特有的动作。这种眼神,这种动作,这二十年来麻生不知见识了多少次。
麻生凝视着环的双眼。果然不出所料,环轻轻移开了视线,避开了他的直视。
这个女人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别这么盯着人家看嘛。”环把头靠在麻生肩上,舔了舔他的耳垂,“哎呀,别说什么没时间啦。反正今晚你都要替韮崎守夜的对不对?留下来过夜嘛,好不好?”
麻生能够想象得出此刻环在自己的背后是怎样的表情。
一定要查清楚这个女人的底细。
麻生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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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1. 無題

贵圈真的超级乱的(๑˙ー˙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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