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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章请看这里:http://farewellsora.blog.shinobi.jp/黑暗圣夜/?pageNo=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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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查会议从一开始气氛就很奇怪。如果是往常的话,参与会议的主要人员基本上都是总部搜查一课的人,但是今天,由及川所率领的搜查四课的一干人等却堂而皇之地占据了前排的位置。麻生的部下对此很有意见,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但老实说,麻生自己却是一直在拼命忍笑。他奇怪的是为什么四课的人总是喜欢摆出一副流氓架势。除了及川以外,他的手下全都流里流气的,被哪个暴力团收编为小弟也不足为奇。都说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久了就会越来越有夫妻相,也许四课也是因为长期跟暴力团打交道,所以不知不觉中也沾染了黑社会气息吧。但及川是个例外。他依旧是个风度翩翩的帅大叔。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从学生时代起,及川就总是比别人更追求时尚,非常注重穿着与打扮。听说同性恋一般都很吹毛求疵,喜欢花心思在穿着上,也许及川就是典型例子。事实上,及川的细节控经常体现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比如说他一定要用手帕包着手才去触碰电车的吊环。然而另一方面,他的说话方式又粗鲁下流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打着精心搭配的领带,却肆无忌惮地口出恶言,这样的他总是给人一种异样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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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查会议从一开始气氛就很奇怪。如果是往常的话,参与会议的主要人员基本上都是总部搜查一课的人,但是今天,由及川所率领的搜查四课的一干人等却堂而皇之地占据了前排的位置。麻生的部下对此很有意见,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但老实说,麻生自己却是一直在拼命忍笑。他奇怪的是为什么四课的人总是喜欢摆出一副流氓架势。除了及川以外,他的手下全都流里流气的,被哪个暴力团收编为小弟也不足为奇。都说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久了就会越来越有夫妻相,也许四课也是因为长期跟暴力团打交道,所以不知不觉中也沾染了黑社会气息吧。但及川是个例外。他依旧是个风度翩翩的帅大叔。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从学生时代起,及川就总是比别人更追求时尚,非常注重穿着与打扮。听说同性恋一般都很吹毛求疵,喜欢花心思在穿着上,也许及川就是典型例子。事实上,及川的细节控经常体现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比如说他一定要用手帕包着手才去触碰电车的吊环。然而另一方面,他的说话方式又粗鲁下流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打着精心搭配的领带,却肆无忌惮地口出恶言,这样的他总是给人一种异样的压迫感。
距离韮崎的遗体被发现已经过去了将近九个小时。关于死者韮崎诚一,警方已经收集到了许许多多的情报。不过光是四课所拥有的情报,就比一课成员在普通的杀人案中花好几年时间搜集到的情报还要多。关于韮崎,从他的个人经历到生活、爱好、支持的职业棒球队,再到喜欢喝的酒的牌子,很少有四课不知道的。在这些情报中,四课关注的重点当然是韮崎以春日组的干部身份进行活动时结下过梁子的“仇家”,以及可能与他有私人恩怨的人际关系。不过,韮崎的“仇家”实在太多,韮崎唆使自己的手下杀过很多人,死者的家属多不胜数,有可能是他们的恋人或者父母,光是往仇家这个方向查下去,多如牛毛的线索就足以让人一个头两个大。四课成员光是罗列出这些线索并进行说明就花了足足两个小时。不过麻生觉得,这些线索未必派得上什么用场。韮崎是被熟人杀死的,这一点可以肯定。而且韮崎多半近乎盲目地信任着这个人。否则他不会把保镖支开,以全裸的姿态在这个人的面前泡澡。在韮崎的人际关系中,能令他信任到如此地步的人能有多少?
而及川似乎也注意到这一点了,他甚至示意手下说出应该重点排查韮崎的情人关系这样的话。
除了那两个男人以外,韮崎还有三个情人。一个是六本木爵士乐俱乐部的老板娘金村皐月,她比韮崎还要大几岁,与其说是情人不如说是正室。两人交往甚久。与韮崎相遇的时候,她还是有老公孩子的,因为与韮崎好上而离了婚。不过令麻生感到吃惊的是,这个女人过去曾是名叫久远皋月的爵士乐歌手。麻生家里现在都还有好几张她的CD,他也曾经去过六本木的爵士乐俱乐部听久远皋月唱歌。她那磁性中略带沙哑的嗓音着实令人痴迷。
二号情人也就是二姨太,有趣的是竟是名女医生。看来韮崎还挺喜欢这种独立自主的事业型女性,他的口味在黑帮中也算是比较独树一帜的了。这位名叫野添奈美的女医生在区役所附近的办公楼开了一家小型的内科诊所。新宿署认为,这名女医生的作用是当春日组的组员在枪击等事件中负伤被送往她的诊所的时候,在不报警的情况下为受伤者治疗。只不过他们并未掌握相关的证据。如果这是真的话,韮崎还真是眼光独到。当视频投影机把两个女人的照片投影到屏幕上时,现场顿时传出阵阵低不可闻的惊叹。两个都是很不错的女人。与那种除了脸蛋和巨乳以外毫无可取之处的小姑娘相比,她们有着与众不同的气质。
但是最令大家惊讶的,是三号情人的照片。
这个女人名叫皆川幸子。虽然这个名字稀松平常,但是她的另一个名字却在会议上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筱原由希。这是十年前小有人气的偶像歌手。眼前的这张照片是她的近照,虽然如今已是成熟女性的她没有了往日的那种耀眼光芒,但长相还是非常令人熟悉的,麻生甚至能立刻在脑海中回响起她那甜美慵懒的歌声。麻生对娱乐圈不熟,所以记得不是很清楚,他只依稀记得当时她因为过气而不得不在电影里裸体出镜,一时间成为热门话题,那之后又传出过好几次自杀消息,最后销声匿迹。
“……目前我们所掌握的关于韮崎的情人关系就是这些,除此之外,韮崎诚一与酒吧陪酒女也有一夜情关系,也时不时会在出差下榻的酒店叫牛郎上门,接下来的搜查,我们会重点排查这些目标当中有没有与死者交往过密的对象。”
“他还真是精力旺盛。”
坐在旁边的及川小声说道。麻生也有同感。一想到韮崎与自己是同龄人,他就觉得难以置信。并不是说做.爱的次数,而是他能够同时与这么多人维持情人关系,实在太有毅力。拿麻生自己来说,光是一个槙就够他受的了,爱得再深一点他就不行了。因为爱上别人,自己迟早也会受伤。麻生不相信这个世上存在没有伤害的爱情。
“还有另一种观点,这里也顺带提一下。除了情人以外,还有两位女性会令韮崎诚一不抱任何警惕心地让她们进自己的房间。”及川的部下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韮崎诚一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
麻生不由得失笑出声,一把年纪了还在自己的姐姐或妹妹面前裸体入浴,光是想象一下这场景就觉得很诡异。
“两人和韮崎都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也就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姐姐比韮崎大五岁,名叫冰室佐和子,是冰室贸易的社长夫人。妹妹比韮崎小三岁,名叫鬼塚敦子,是鬼塚恭二的妻子。”
会议室中又是一阵交头接耳。鬼塚恭二是与政界渊源颇深的総会屋[1]大佬,韮崎该不会是哪里惹到了鬼塚吧……?
“顺便说,这两个人都有从昨晚到今天凌晨的不在场证明。冰室佐和子现在人在西班牙马德里。我们已经确认到她所住的酒店。她正在和三位女性朋友一起旅行。鬼塚敦子昨晚和她先生一起待在福冈,今天深夜零点半的时候,还曾经叫过客房送餐服务,这点我们也已经找到当时给她送餐的服务生确认过了。另外,今天早上八点半,我们和身在福冈酒店的敦子本人取得了联系。从东京到福冈需要八个小时的车程,除非她乘坐飞机,否则很难在这么短时间内在两地间往来。”
这很理所当然,在座的恐怕没有一个人觉得这对姐妹是真凶吧。就算鬼塚恭二因为什么原因与韮崎结仇,想要取他性命,也犯不着派自己的妻子去动手。
“韮崎的直系亲属中还活着的就是上面这两位。当然,他还有别的亲戚,不过他早已和那些与春日组无关的亲戚断绝了关系,应该也不会有哪个亲戚能够让他如此信任,就这么毫无警戒心地让对方进入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是关于韮崎的个人资产。”及川的另一名属下站起来说,“虽然我们还没有确切掌握他的所有存款金额,但是已知他的主要账户大东银行的储蓄账户中存有七百多万,活期账户一千万,定期账户七千多万日元。不过,他还在别的银行开了多个账户,目前我们正要求他的顾问税理士上报确切数字。
除此之外,他还拥有四十多支股票,时价总额五亿日元左右,房地产方面他拥有歌舞伎町的杂居楼以及伊豆高原的别墅总共十栋,资产总额估计在七亿日元左右。以上这些是他个人名义的资产,另外他还有其他各种公司名义的动产与不动产。所有这些公司的企业代表都是韮崎。
关于他的继承资产,首先是韮崎的父亲韮崎诚太郎,他父亲是春日组的干部成员,十九年前去世,他母亲则是八年前病死。他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所以他的遗产法定继承人只有刚才我们提到的那对姐妹。另外,他已经立下了遗嘱,他的顾问律师高安晴臣最快会在明天公布遗嘱内容。视内容而定,他的姐姐和妹妹很有可能成为他的遗产继承人。”
“关于死者的个人情报,还有没有人有要补充的?”
负责主持会议的一课长对着话筒说道,无人举手。
“那么接下来,关于案发现场THE GRAND CREER东京酒店,是从酒店概况开始说起,还是从今天早上的调查情况说起?”
“麻烦先说明一下酒店概况吧。”麻生说道。
一课长点点头,开始说明新宿警方的报告。与此同时,麻生用余光瞥到山背在一旁苦笑。
“THE GRAND CREER东京酒店一共四十层,客房780间,昨晚,也就是10月16日的入住人数为874人。”
麻生简直要叹气。874人。这么多人中,目前还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嫌疑犯,这点是最令人头疼的。
“与本案的死者同样住在三十二楼的有23人。酒店地下一层到地下三层是停车场,一层是大东银行的西新宿支行,二层是酒店的大厅和咖啡店,饮食店还有花店等。三到五层是购物商场和饮食店,四到七层是宴会厅和摄影室,服装租赁店,美发店等。所有店铺都是租赁的商铺。八层是半露天的游泳池,营业日期是从7月10日到9月5日。九到十层是酒店员工专用设施和事务所,非工作人员不得出入。十一到三十五层都是客房,其中十三层只有名称。三十六层是健身中心,美容院,酒店诊所,三十七层是室内游泳池,SPA等各类设施,三十八层以上到顶层是高级餐厅和展望台等酒店直营的饮食设施。”
说了那么多,只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就是几乎所有的东京市民都可以轻松地、畅通无阻地到达这栋酒店的三十二层。
就在麻生头又要开始痛起来的时候,搜查员忽然提高音量: “但是!”那人继续说,“想要到达死者入住的三十二层以上的客房,必须使用特殊钥匙,否则电梯不会停。”
“这里请详细说明一下。”麻生说道。
这位新宿署的年轻刑警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栋楼的三十二层和三十三层是贵宾楼层。而三十四层和三十五层是套房专用楼层。所有入住这几层的房客在前台办入住时会领到一把客房钥匙,进入电梯时插入钥匙孔再按楼层数,电梯才会停在相应楼层。而其他楼层的钥匙是无法让电梯在这几层停下的。不过,贵宾房和套房都不是会员制,只要预约的时候备注说明,任何人都可以入住。”
“也就是说,要想去到三十二层,必须有这把专门的客房钥匙才行对吧?”
“的确是这样。不过走避难通道爬楼梯也是可以到达三十二层的,当然了,酒店员工人手一把的特殊钥匙也可以让电梯在每一层停下。”
“乘坐电梯时的情况是怎样?”麻生又问。
新宿署的搜查员眨了眨眼,片刻后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回答道:“啊,是指返回大厅的时候吗?这时候是不需要钥匙的,只要按楼层数就可以让电梯停下。”
“非常感谢。”麻生道了声谢。
搜查员又眨了眨眼睛。
“那么接下来,请汇报一下今天早上在酒店调查到的线索。”
一课长说罢,麻生点了点头,静香便站了起来。让静香作报告大概是山背出的主意,大家似乎都受到了刺激,宽敞的会议室里又开始躁动起来。
“我们在死者下榻的三十二层进行了调查,现在汇报一下目前我们掌握的情报。刚才的报告中也提到了,昨晚入住这一层的房客一共是十二组,十三人,其中,单人间七人,标间五组十人,三人间两组六人。
但是,这一层的客房基本上以标间为主,想要在单人间中多住一个人虽然是违法,但也是完全可能的。这二十三人之中,有十四人在入住名单上登记了姓名,另外九人只登记了性别。入住名单上还有一栏是一同入住者的姓名,但是根据酒店人员的介绍,很少有人会把一同入住的人的名字也写上。由于酒店会根据入住房客的性别,准备不同的酒店用品,所以在预约和办理入住的时候都会尽量让房客填写性别。除了与死者同住一间的人以外,这二十一名入住者,我们已经从今天早上开始依次走访,确认其姓名,年龄,性别和住址。等这份名单确认完毕之后,下午就可以发给大家。
死者虽然登记的是河濑诚一这个假名,但是联络方式什么的都确认是本人无误。新宿的酒店一般都掌握着暴力团相关人员的名单,所以死者应该是在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下使用假名的。不过,河濑这个姓也是得到了死者的亲生父亲韮崎诚太郎的承认的,这是死者母亲在入籍之前的本来的姓氏。由此可以推断,死者并非特别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死者办理入住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位将近三十岁的女性,两人订的是标间。办理入住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十七分,这个时间服务生带领着两人来到客房,但在那之后客房就没有提出过任何要求,也没有叫餐。既没有往酒店外打电话,外面也没有电话打进来。与死者入住同一所酒店的两个保镖,也就是案件的第一目击者比死者提前二十分钟左右,在三点不到的时候到达酒店,这两人打了四次外线电话,喝了客房冰箱中的饮料,也叫了送餐服务。这两位第一目击者,一位名叫泽木卓二,二十七岁,另一位名叫高嶋则男,二十二岁。两人都是春日组的成员,是死者的小弟。”
四课将这两人的照片用投影仪投影出来。上面写着他们的姓名和年龄。静香一坐下,周围又是一片低不可闻的惊叹。麻生心想,这些人一个个都只顾着看美女,没几个人在认真记笔记吧。
“把两人的供述简单总结一下的话是这样。”
接着站起来的是巡查部长井上慎吾,他在麻生这一班里个头最大,体毛最浓密,肤色最黑,却偏生长着一张娃娃脸,有着一对明晃晃的大眼睛,于是自然而然地有了大熊这个外号。他是深受山背器重的下属。静香之后是他,麻生心想,这个组合也真是够清奇的。
“泽木说,死者命令他们入住酒店之后,在客房里待命到下午三点。快到四点的时候,死者给他手机打了个电话,说命令有变,他们可以回组事务所正常办公直到晚上八点。于是两人就暂时离开了酒店,回到组事务所,可是死者并不在事务所里。晚上八点,两人再次回到酒店,叫了送餐服务,一边吃一边等待死者的命令。快到九点时他们收到联络,死者说虽然不清楚具体几点会到,但是今晚应该会去酒店,命令两位保镖待在客房里。然后两人就一边喝着酒一边在客房里闭门不出。将近十二点的时候死者又来了电话,说现在自己已经回到了3224号房,今晚就住在这里,但是用不着给他打电话,除非他自己主动联系。这通电话就是两人最后一次听到死者的声音。也就是说,死者在办理好入住之后马上离开了酒店,直到将近深夜十二点的时候才回到了房间。”
大熊合上手账,在位置上坐下,接着就像预先彩排好了一样,相川保站了起来。
“关于这点,我有补充。死者平时做事非常谨慎,不仅限于酒店,但凡和别人一起进入密闭的空间时,都会让保镖在附近的房间里待命。然后每隔一个小时就会给保镖打电话,通知他们自己平安无事。只要晚半个小时没打电话,保镖就会不由分说地冲进房里救人。本来应该是这样才对,但只有昨天晚上他没有这样做,我认为这一点也值得留意。”
“也就是说,凶手不仅仅是死者的熟人,还是他绝对信任的人,这么想应该没错吧?”及川问道。
当然,他只是在确认而已。包括及川在内的所有在座的人都这么认为,只要看了昨晚的现场都能想象得到,凶手一定是与韮崎关系非常亲密的人。麻生轻轻点了点头,保又大声说道:“我认为这么想是非常合理的。”
搜查到了这里就停滞了,韮崎很信任凶手,并且确信那人绝对不会对自己动手。
警方从酒店员工口中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不管是韮崎,还是入住时露过脸的年轻女子的长相,酒店员工们似乎都没有什么印象。但是从THE GRAND CREER东京酒店的构造上来看,在不被员工察觉的情况下进出酒店也并非难事。韮崎在客房里似乎打过好几通电话,也没有留下任何通话记录。就在会议进行的同时,警方还借用了酒店的一个房间,对入住三十二层的房客逐一取证,但是至今为止也没有发现什么重要的证言。负责取证的是新宿署的搜查员,和麻生的手下总共三人。
机动调查队则以酒店周边和停车场为中心,调查了案发时间前后所有行为可疑的人物和车辆,并进行了汇报,但依旧是一无所获。不过麻生认为这条线很重要。如果凶手不是房客的话,那么他必须在深夜里从西新宿逃到别的地方。如果他乘坐的是出租车的话当然是最好不过,但事实往往不会这么简单。
多亏了搜查四课,第一次搜查会议破天荒地获得了大量的情报。在搜查总部部长的提议下,会议一结束,山背就立刻被任命为新宿署和八组的搜查负责人。显然,山背比自己更懂得怎么用人。第二次搜查会议是晚上八点开始。麻生小分队中,除了静香以外,所有人都做好了在署里过夜的准备。静香也提出要留下,但是麻生没有同意。说他歧视女性也没办法,因为没有几个男警员能够若无其事地在静香身边躺一晚上的。而且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剥夺下属的睡眠时间。但是静香的行动力远远超出了麻生的预料,她找到了来会议帮忙的新宿署交通课女警,并确保了安全的睡觉场所。
“我也要留下来过夜,班长。”
静香一字一句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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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解你的想法。”
上个月刚从地方调回搜查一课的课长清水抓着脑袋苦笑道:“可是锻炼宫岛的现场能力是上头的指示啊。这边的话只有跟在你的手下做事了吧?因为在大家眼里,你是最有绅士风度的男人啊。”
清水的话太滑稽,麻生都忍不住苦笑了:“但是课长,恕我直言,我手下的那帮小伙子都已经没法好好干活了。”
清水:“从今往后的这个时代,警局里面出现一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同事也是很正常的。不学会适应可不行啊。而且,我觉得她不会在这儿留太久。上头打算让她在一课待几年,然后就让她挑大梁负责新项目。大阪府警和神奈川县警在这方面要超前多了,对于警视厅来说,组建性犯罪专科的女性搜查队并进行强化是非常紧要的课题。”
麻生耸了耸肩膀,重重地叹了口气,只好作罢。
清水:“话说回来,韮崎的案子怎么样了?真的不是黑帮冲突吗?”
麻生:“现在还不好说。可以肯定的是,凶手并非单纯的雇佣杀手,但也不能因此断定这不是黑帮冲突。”
清水:“四课那边及川也开始行动了吧?”
麻生:“当然。及川是全日本最了解春日组的人。”
清水又是一阵苦笑:“但是和那个男人搭档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功劳很可能全都被他抢走哦。”
“这是没办法的事。”麻生点点头,“毕竟他也有他的坚持,而且他已经提供了所有跟韮崎有关的情报了,当然有理由把搜查成果当做给他的酬劳啊。”
清水:“还好是你负责这个案子。整个总部大楼里,能够和及川相安无事的人真的是屈指可数。总之,拜托你啦。尽快解决这个案子。暴力团干部被杀虽然对整个社会来说不痛不痒,但如果因此导致黑帮之间的冲突升级的话,整个警视厅就会颜面扫地了。”
*
保坐在病房前的走廊上,抱臂在胸,闭着眼睛。麻生以为他在睡觉,刚一走近,保立刻睁开了眼睛。
保:“班长。”
麻生:“在看守?山哥让你来的?”
保:“是及川。他让我等那人醒了就把他带到署里去。”
麻生:“为什么你要听及川的命令?”
保:“对不起。”
“没事,不用道歉。”麻生笑了,“你是不是被他威胁了?”
“其实是被他的气场压倒了。”保不好意思地笑笑,“因为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对我发号施令,我就一下子产生错觉了。及川真的很有压迫感啊。”
麻生:“行吧,回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保:“可以吗?”
麻生:“有什么不可以?话说回来,保,有件事想拜托你。”
保:“您说。”
麻生:“是关于山下。你可不可以帮我看好他?我总感觉他有点心不在焉的。他现在在哪?”
保:“应该是跟地区警方的人一起调查韮崎的情人的不在场证明吧。”
麻生:“我去找山哥商量,从明天起,你跟他搭档。”
“明白。”保转身大步离去。
麻生轻轻敲了敲病房的门,那女人很快过来开了门。看到来者是麻生,她便微微扬起一边眉梢。
女人道:“刚才谢谢你了。”
这句话似乎不是挖苦,因为话中没有带刺。
她说:“还好你阻止了他咬自己的舌头。”
麻生:“你这语气感觉好像他老婆或者他妈。”
女人:“有意见吗?”
麻生:“没有意见。”
女人:“这是我的习惯,请不要介意。”
麻生:“明白。话说,我有问过你的名字吗?”
女人:“及川警部知道我的名字。”
麻生:“及川知道并不代表我知道啊。方便告诉我吗?”
女人:“长谷川环。”
麻生:“环小姐。”
环:“你能称呼我的姓吗?”
麻生:“长谷川小姐,我能进去吗?”
环:“进来审问吗?”
“不。”麻生眯起眼睛,“是私事。”
环用警戒的眼神沉默地盯着麻生看了几秒,然后微微侧身,把麻生让了进来。
这是单间病房,有冰箱、电视机等,设备一应俱全。明明是被救护车送进来的,准备得倒是挺周到。
山内正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即使麻生走近也没回头。
“你好多了吗?”麻生问道。
对方没有回答。
麻生:“酒还是少喝为好。前几年我也曾经沉迷酒精,结果把肝脏搞坏了。”
麻生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椅子还是温的,刚才一定是环坐在这里吧。
麻生:“真的,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一次见到你。”
“不是没想到。”山内还是望着窗外,“是你根本已经忘了我吧。”
“是,我是忘了。”麻生叹了口气,“可以的话,我希望永远不要想起来。被迫以这种方式回想起过去的感觉真的很糟糕,很失望。”
山内:“失望?”
麻生:“嗯。你到底怎么了?当时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你的人生还没有结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有很多机会改过自新。”
山内终于转过头来看着麻生,脸上带着嗤笑:“你说过吗?”
“说过。”麻生道,“没想到你被判了实刑……说真的,我很吃惊。按理来说你那次的情况应该判缓刑才对。是审判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山内打了个哈欠,“好奇的话你可以自己去查。”
麻生:“是,有空我会去查。判了多少年?”
山内:“两年。”
麻生不禁坐直身子,说:“这么长?……这样啊……你一定很辛苦吧。但是,就算如此,你也不该一出来就跑去当黑社会吧,太糟蹋自己了。”
山内:“什么黑社会,我是普通老百姓。”
麻生:“你都和韮崎勾搭在一起做生意了,还说自己是白的?你到底是在哪里认识韮崎的?”
“你还真是刨根问底啊。”山内笑了,“你该不会是把我当嫌疑犯了吧?”
“难说。”麻生脱了上衣。病房里不知道是不是开了空调,感觉异常的热。他说:“现阶段整个东京,不,整个日本的人都是嫌疑犯。对了,及川让我带话给你,叫你醒了就到新宿署来一趟。”
山内:“我会去的。你可以回去了。”
麻生:“你和韮崎是什么关系?”
山内:“你去问及川老大吧。”
麻生:“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山内:“你真是恶趣味。”
麻生:“这是基本。”
山内:“什么的基本?”
“杀人案调查的基本。”麻生笔直地凝视着山内的眼睛。他内心有点得意,他最擅长的就是看穿对方这种时候是否在说谎。
山内:“我跟他是事业伙伴。”
麻生:“这我也知道。”
山内:“那你还问。”
麻生:“你跟他上.床了吗?”
山内:“你问得真露骨。”
麻生:“你都一把年纪了害什么臊啊。”
山内失笑出声:“你的问题偏离主题了吧?”
麻生:“为什么这么说?”
山内:“这不是害不害臊的问题,你这是在问我是不是基佬。”
“并不是。”麻生在观察,他觉得,如果是这个男人杀了韮崎,自己一定能看得出来……吧。
麻生:“我不是这个意思。难道是基佬就会跟韮崎上.床吗?”
山内:“简直狗屁不通。”
麻生:“真不好意思。我就是这么笨。我只是想知道,你和韮崎到底是什么关系而已。”
“我爱他。”山内就像说自己的名字一样平静地说道,“我喜欢他。”
“是吗。”
没来由地,麻生忽然有点受打击。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受打击。
他仍不清楚这男人是否杀了韮崎。
山内:“你是不是还想问我跟他上了几次床?”
麻生:“如果你记得的话。”
山内又笑了:“你还真是一点也没变。”
麻生:“是吗?”
山内:“你还是像从前一样,既迟钝又冷血。还有,从前的你还很卑鄙。”
麻生:“卑鄙这个评价让我有点不大舒服。”
山内:“你敢说不是吗?”
“不。”麻生停止了观察,道:“我不敢……你一直在恨吗。”
山内:“恨谁?……恨你吗?”
麻生:“嗯。”
山内:“看不出来你还挺自恋的。”
麻生:“也许你说得对。但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在故意缠着我。”
“是你缠着我才对吧。”山内一脸烦躁地道,“我这就换身衣服去找及川老大。您请回吧。”
麻生站了起来,说:“那啥,山内。”
山内:“怎么?”
麻生:“金盆洗手吧。韮崎回不来了。及川也说了,是时候收手了。”
山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麻生,道:“你管得太宽了。”
麻生:“我知道。对别人我也懒得说。但是……我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为什么你会加入黑社会。”
山内:“你想知道理由吗?”
麻生:“想。”
山内:“很简单。因为诚一是黑社会,仅此而已。”
“是吗。”
麻生推开门,走出病房。
长谷川环站在走廊上。
“谢谢。”麻生对环说道,“劳您费心了。”
环:“事情都说完了吗?”
麻生:“嗯。”
环:“他有不在场证明。”
麻生回过头来看着环:“什么?”
环:“你不是在怀疑社长吗?我说社长有不在场证明。”
“有意思。”麻生冲着沙发扬了扬下巴,道:“坐下来说话吧。”
环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麻生:“你是想说,你可以证明山内社长不在场?”
环:“嗯。韮崎被杀是在0点到3点的这段时间内对吧。”
麻生:“你从哪里打听到的?”
环:“泽木跟组里联系的时候我听到的。我说错了吗?”
“没错。”麻生摇头道,“你就当是这么回事好了。然后呢?”
环:“这个时间我跟他在一起。昨天晚上,我一直跟社长在一起。社长从始至终没有外出过。”
麻生掏出手账,他已经好久没有在手账上记笔记了。
麻生:“再说确切一点吧。你昨晚从几点到几点一直和山内社长在一起?”
环:“我的工作是五点半结束的。因为社长要出门应酬,所以我回了一趟家。九点被朋友叫出去,去了六本木。喝了好几摊,直到十一点半才和朋友告别,去了社长的公寓。”
麻生:“为什么?”
“不为什么。”环一脸坦然地说道。她面无表情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喝得有点多,觉得直接回家也没啥意思。就打电话给社长,社长说他在家,还说我可以过去。于是我就去了。我到南青山的那栋公寓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在接到韮崎死讯的电话之前,我一直跟他在一起。接完电话之后社长就开始喝酒,还喝成那副德行,我不能放着他不管,所以就一直陪着他。”
麻生:“我能冒昧地问个问题吗。”
环:“可以啊。想问我有没有跟社长上.床?你想知道的是这个吧?没有。”
麻生:“那你们当时在干什么呢?”
环:“你是问社长还是问我?”
麻生:“你们两个没一起做点什么?”
环:“没有,社长在他的书房里,我在客厅。当时我在看电视,看的是有线频道的非主流乐队的节目,还喝了点酒。”
麻生合上手账,问道:“长谷川小姐,你经常去社长家玩吗?”
“对。”
“为什么?”
环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笑,道:“因为我喜欢社长。虽然是单相思。不知道我的话能不能够成为社长不在场的证明?”
麻生:“这个嘛……”
环:“我不是社长的亲戚。”
麻生:“嗯。但你也并非和他完全无关的外人。友情提醒一句,在法庭上说谎会被判伪证罪,但是在法庭以外的地方说谎,故意扰乱警方调查的话,也是会被判阻碍调查罪的哦。”
环:“我没说谎。应该没有问题。”
麻生:“如果你没说谎,那就的确可以证明。总之我需要确认一下,跟你一起在六本木喝酒的朋友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以及你们去过的六本木的店的名字和地址。麻烦你现在去一趟新宿署,把这些情况向我的部下说明。”
环:“我知道了。”
麻生:“反正山内社长也被及川传唤了,你可以跟他一起来。到了搜查总部,就说是本厅的麻生叫你过来的,对方应该就会明白了。”
环:“好。但是不管有没有不在场证明,社长都不可能杀韮崎。”
麻生:“为什么?因为他爱韮崎?”
“爱?”环忽然睁大眼睛,随后爆笑起来,“这跟爱有关系吗。有的人甚至会因为爱去杀人呢,爱并不能证明一个人没有杀人。”
麻生认为环说得很有道理。在他的刑警生涯中,情杀的案例简直数不胜数。
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社长根本没有必要杀韮崎。因为社长在各个方面都比韮崎优秀。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去杀韮崎呢?韮崎想杀社长倒是有可能。”
麻生忽然想起了及川的话:“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吗?”
环目光凌厉地直视麻生,眼底却带着笑意,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但韮崎这个人——如果事情不顺他的意,他什么都干得出来。可是社长偏偏总是不顺着他的心。这是韮崎万万不能忍受的。所以我觉得他想杀社长也是有可能。”
麻生:“我感觉你好像不太喜欢韮崎。”
环唇角微微上扬,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表达内心的不悦。
环:“没错,我讨厌他。但他不是我杀的。”
环翘起二郎腿,扬起下巴。看起来就像是混迹于风月场所的女人一样,说:“反正只要一查就清楚了。不过我也可以告诉你。你想听吗?”
麻生:“只要是对调查有用的情报我都想知道。”
环:“我哪知道对调查有没有用。说实话,我真的很想给杀了韮崎的凶手送一面锦旗,你知道吗?我甚至希望你们永远不要抓到凶手。但是这样的话,你们肯定就会让社长背锅。尤其是那个及川,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虽然我希望杀了韮崎的凶手逃得越远越好,但如果社长因此而被冤枉逮捕的话,我就不能忍了。痛恨韮崎的人多了去了。我也恨他。如果我有机会杀他的话,说不定也会动手呢。”
麻生:“你和韮崎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司空见惯的故事。为了替父母换钱,我和妹妹一起被拉去洗浴会所。你懂的吧?”环依旧面不改色地道,“就是在洗浴会所卖.身。我在关西干了整整五年。那里都快被插烂了,医生甚至叫我一年之内都不要再性.交。但是放松下来的话就会被整死,所以我拼命省钱还了债。之后,我为了找韮崎报仇回到了东京。我本来想杀他的。当时觉得就算自己被杀了也无所谓。因为……我妹妹已经死了。是自杀的。”
环的眼珠子里冒着诡异的光芒,就好像肉食动物一样。
环:“然后我就潜伏在韮崎经常去的赤坂的酒吧里做了一名陪酒小姐,等着哪一天被韮崎看上。终于有一天,我等来了这个机会,我们两人单独进了酒店的房间,可是我刚拿出匕首想要杀他,就被揍倒在地。因为那家伙记得我的样子。明明五年前他只见过我一面。”
环发出了诡异的笑声:“我被打得不成人形,还被五六个人轮.奸。真的像个傻子一样。本来我以为我会就这么被杀掉,结果他却让我到EAST兴业上班。他说,像你这么有骨气的女人,或许跟练合得来。我顶着一张被打成猪头的脸,下面还流着血,只能用外八的姿势走路,他居然让我就这么去EAST兴业面试。”
环笑得实在太夸张,麻生不由得也跟着笑了出来。
“所以。”麻生道,“韮崎放过了你对吗。”
环:“谁知道呢。可能他觉得这很刺激吧?”
麻生:“刺激?”
环:“一个恨得想要杀了自己的人成天在自己身边转悠,这种感觉不是很刺激吗?韮崎毕竟是个变态嘛。他甚至还把将社长捆起来强奸的过程拍成了录像带。所以我跟他说了,我绝对会让他后悔当初没有杀了我的。但是他却嬉皮笑脸的……真的是,虽然我不知道是谁杀了韮崎,但既然要杀,为什么不把他折磨得痛苦一点再杀死?如果是我的话,我就用钢琴线之类的勒住他的脖子,而且是慢慢地把他给勒死。”
“好了。”环站了起来,道:“这下我也成嫌疑犯了吧?”
麻生:“这个问题比较复杂。因为你证明了山内社长的不在场。如果你是嫌疑犯的话,山内社长的不在场证明自然也就不成立了。”
环:“昨晚上的事我说的都是真的。社长没有杀人。”
麻生:“你也没杀人吗?”
环:“嗯,我也没杀。这点是真的。不过。”
麻生:“不过什么?”
环:“刚才我所说的我的身世,全都是假的。”
环放声大笑,走进了病房。
3
“这不是你的错。”麻生难过地看着抱头的山背,安慰他道,“静香也不是外行。有必要让她感受一下,不是所有证人都会配合警方的调查。”
“是她碰上的对手太难搞。”山背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她嘴这么毒。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好吧,其实我也能感觉得出来她不太好对付。”
“不仅仅是不好对付哦,那女人可以面不改色地满嘴跑火车。”麻生想起环在医院里嘲笑自己的表情,道:“她跟我说了一堆自己的身世,说得催人泪下的,搞得我信以为真了之后她才告诉我,刚才她说的全都是骗人的。”
山背:“真的是骗人的吗?”
“谁知道呢。”麻生笑道,“以防万一还是调查一下比较好。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话,那么这女人就是恨韮崎恨到想杀了他。不过, 我还是觉得她是在骗我。”
山背:“这女人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说谎?”
麻生:“也就是说,她其实还是挺相信我们的调查能力的吧。如果是说谎的话一下子就会被拆穿,被拆穿的话她的嫌疑也就自然会被排除掉。”
山背:“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真的是。”麻生点点头,“所以她才能在EAST兴业工作吧。话说静香呢?”
山背:“我觉得在她心情平复下来之前,还是交给她些单纯的任务比较好,我让她去确认酒店房客的身份了,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麻生:“总之这孩子就交给你了,山哥。我真的不太擅长跟小姑娘打交道。”
“难道你觉得我就擅长吗?”山背夸张地耸了耸肩,走出了房间。
的确,山背也不太擅长跟小姑娘打交道。麻生自顾自地笑起来,向搜查总部的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里,及川正在跟新宿署的刑事课长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麻生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及川便看到了他,向他招了招手。
及川:“我们在讨论警力配置的问题。”
麻生点点头:“你们也挺辛苦啊。”
“比起凶手是谁,市民其实更关心这个。不过,为什么新宿有这么多暴力团事务所啊?”新宿署刑事课长圆谷扯着嗓子笑道,“不过也就死了一个韮崎而已,不至于引发战争就是了。”
“圆谷课长,好久不见。”麻生向他鞠了个躬。以前他在搜查一课曾经和圆谷在一个班共事过。
圆谷:“可以和石桥之龙搭档是我的荣幸。”
麻生苦笑道:“这个称呼。”
圆谷:“会让你不爽吗?”
麻生:“不,总觉得那不是我。”
圆谷:“摸着石头过河的男人,这个评价我倒觉得挺贴切哦。就算包括自己的部下在内,一课所有人都认为这个人是凶手,你也会犹豫要不要逮捕。”
麻生:“这只是因为我胆小。”
圆谷:“你这叫完美主义。你从来不靠嫌疑人的供述来断案,因为这关系到你的自尊不是吗?”
“他只是看推理小说看太多了而已。”及川笑道,“圆谷课长,我劝你还是不要对他有太高评价。这家伙最喜欢玩侦探游戏了,实际上他很讨厌警察的。”
麻生无法否定。特别是自己讨厌警察这一点。虽然并不完全正确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总之,韮崎的葬礼结束之后就是紧要关头。”及川收起笑脸,一脸认真地说道,“事情关乎春日组接下来会如何行动,战争是否会爆发。”
麻生:“关于葬礼,我们这边有什么要求吗?”
及川:“还是得有的。毕竟还有警备的问题。实际上,要是那些被砍了小拇指的仇家从全国各地涌到会场来的话就糟糕了。所以我们还得去跟春日组的组长打声招呼,让他们尽量小范围地低调举办葬礼。”
麻生:“春日泰三会不会答应还是个问题呢。韮崎可是最受泰三赏识的男人啊。”
及川:“这不是他答不答应的问题。如果他们把葬礼搞得太隆重,给我们添乱的话,我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当场例行盘问并检查携带物品。把所有人都送进拘留所。泰三不是傻子。他应该知道我们是不是认真的。”
麻生看着及川的侧脸,一天不到,他似乎就疲惫了许多。虽然他出言不逊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但是韮崎的死对于东京的暴力团来说,很有可能是引发局势变动的一件大事。
“你吃晚饭了吗?”麻生问道。
及川摇头。
麻生:“要一起去吃吗?圆谷课长。”
圆谷:“啊,不用,我刚吃过外卖。你们去吃吧,等搜查会议结束再去吃的话会饿扁的哦。”
麻生点了点头,冲着及川扬了扬下巴。
“你能不能刮一下胡子?”麻生说道。
及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哇,居然长出了这么多?可是你怎么就没长出胡子呢。”
麻生:“刚才我问圆谷课长的部下借了电动刮胡刀。吃什么?”
及川:“随便什么都行。我们到外边吃吧。”
两人就这样晃晃悠悠地往车站方向走去。虽然他们不打算走太远,但是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找不会碰上同事的店。他们发现一家距离新宿站很近的小荞麦面店,虽然现在是吃饭时间,但是店里人却很少。
麻生点了一碗亲子盖浇饭,用餐桌上的湿热毛巾擦了擦脸。感觉顿时神清气爽。细节控的及川看了一眼麻生的那条用过的毛巾,皱了皱眉移开了视线。
“你那边有进展吗?”及川问道。
麻生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好说。没有得到什么可以在今晚的会议上补充的情报。不过关于昨晚韮崎的行动,已经基本上弄清楚了。”
及川:“感觉很奇怪对吧。”
“嗯。”麻生点了点头,喝了口茶,道:“昨晚韮崎在酒店里密会的人应该是相当特殊的人。他不但提前预约好了酒店,而且没有向组里的人透露半点对方的消息,包括姓名。”
及川:“真是搞不懂啊……韮崎为什么会这么小心翼翼地替这个密会对象保守秘密,但又毫不设防呢?我也曾想过韮崎是不是背着春日泰三,和敌对组织的人进行秘密会谈什么的,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应该比往常要更加谨慎才对,否则真的很奇怪啊。”
麻生:“是私事吗?”
“……还不清楚……”及川呼地吁了口气,“即便是私事,也不会是单纯的情杀。话说回来,你手下那位前奥运会候补运动员妹子好像够呛啊。听说她和山内的秘书都打起来了?”
“哪有打起来这么夸张。是那个叫做环的秘书说话太毒,骂得她哭着从听取室跑出来了而已。具体她们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那个叫做长谷川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及川点的天妇罗荞麦面先端上来了。及川开始吃起荞麦面,他吃荞麦面的时候向来是不会思考事情的。麻生只好坐着等他吃完。五分钟后,亲子盖浇饭也端上来了。麻生对自己的吃饭速度还是比较有自信的。最后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吃完。
“龙,你这样会把胃搞坏的哦。”及川看着麻生面前那个转眼间就被吃得底朝天的碗,皱着眉说道,“关于长谷川环的事,我基本上都是道听途说,但至少她没有前科。之前我曾经一时起了恶作剧的念头,把那女人的指纹拿去对了一下,结果没有任何发现。”
麻生:“被人发现的话你这是侵犯人权啊!”
“别说得这么难听嘛。我不过是让那女人汗黏黏的手指碰了一下我的打火机而已。我又没有为了收集指纹而欺骗她什么。总之,不管怎么样,她确实没前科,所以没啥问题。”及川哼地笑了一声,又道:“我目前能查到的是,长谷川环的老家是京都府宇治市。”
麻生:“关西啊。”
及川:“嗯,有什么不对劲吗?”
麻生:“她说她和妹妹曾经被韮崎卖到关西的洗浴会所。后来妹妹自杀了。所以她很韮崎恨得想杀死他。”
及川忍不住爆笑起来:“那女人的身世我已经听过七种不同版本了。最劲爆的一个版本是说她母亲以前是祇園的舞妓,和某个政治家私通生下了她。”
麻生:“她恨韮崎这件事也是骗人的吗?”
及川:“谁知道呢。现在唯一明确的事实是,这个女人是两年前在赤坂的俱乐部里认识的山内。长谷川环最开始是在银座工作,后来不知怎么地就辗转到了这里。虽然具体过程不是很清楚,但是山内让那女人辞掉俱乐部的工作,到自己手下当了个秘书。”
麻生:“她是山内的情人吗?”
及川:“山内是同性恋。”
麻生手中的一次性筷子啪地折断了,他说:“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他没有女人吧?”
及川:“话是这么说,但是根据我的观察,他们两个并没有亲密到那份上。山内这个男人脑子聪明得可怕,看人的眼光也相当独特。那女人性格像剃刀一样干脆利落。他应该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把她挖走的。”
麻生:“她多大?”
及川:“我还没有去查过她的户籍,所以不知道确切年龄,但是据她本人的话说是二十七岁。不过,她毕竟是高中辍学开始从事风俗业的,你手下的那位乖乖女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麻生:“感觉她说话语气像山内的妈妈一样。”
及川:“这有什么奇怪的,女人不都这样吗,总是喜欢把身边的男人当成儿子,这与她们的年龄无关。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挺理所当然的。每个男人刚出生的时候都是母亲帮换尿布啊,女人本就有这样的本能,而男人也有种想被女人照顾的本能……不过话说回来,有结婚经验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为什么还得让我来给你传授女人的本质啊。”
麻生:“就算结过婚,也未必了解女人的本质吧。”
“你真相了。”及川站起来道,“正是因为你不了解,所以才被抛弃了。”
麻生瞪了及川一眼,及川却一脸冷笑,道:“然后呢?”
麻生:“什么然后?”
及川:“你为什么对长谷川环这么感兴趣?你觉得她是凶手吗?”
麻生:“她有不在场证明。”
及川:“是和山内在一起的不在场证明吧?那种东西根本算不上证明。”
麻生站了起来,拿起小票,说:“我对她的了解还没有到对她产生怀疑的地步。”
“就是不了解才应该怀疑吧。这是我们的铁则。”及川走出了荞面店,道:“但是,假定那女人是凶手,那么就会有一个问题,为什么韮崎要特地预定酒店,把她约到酒店里去。”
麻生点了点头。但是他觉得这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问题。及川虽然一副想当然的样子,但是在麻生看来,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和韮崎密会的对象一定是凶手,这只是一种猜测罢了。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线索还太少,无法确定凶手是谁,还有待调查。
“给。”及川把自己的那一份的钱递了出去。麻生摇头拒绝:“偶尔让我请一次吧。”
及川:“别逞强了,你不是还要辛辛苦苦地还房贷吗。”
麻生还是摇头,及川只好把钱收回去,问:“你那边怎么样?”
麻生:“什么怎么样?”
及川:“你不是和山内谈过了吗?在医院里。”
麻生:“只谈了一下。”
及川:“他老实吗?”
麻生:“似乎没有什么抵抗情绪。虽然我也没问什么……话说,及川。我不了解他所以想问一下,你觉得他真的有可能杀韮崎吗?”
及川:“别问什么可能不可能的。这个地球上所有的人都有可能成为杀人犯,这不是你的一贯以来的主张吗?”
麻生笑了:“你曲解我了。我才没有这种荒唐的主张。”
及川:“哪里荒唐了,这本来就是事实。”
麻生:“你不是说他们之间的感情很错综复杂吗?”
“只要有恋爱就一定会有错综复杂的感情,也会有产生杀意的可能性。”及川冷彻地说道。
麻生走在及川的身边,无意识间与他保持了距离。
及川:“据我所知,韮崎生前确实曾经有过杀死山内的念头。但是没有证据。我所知道的事实是,山内曾经两次身负濒死的重伤,被送进了医院。一次是被殴打,全身上下有八处骨折。脾脏红肿险些破裂,住了三个月的院。”
麻生:“私刑吗?”
及川点头,道:“但山内坚称自己是喝醉了酒,被卷入争吵之中。但是你别看他那样,其实他是有练拳击的,打架特别厉害。怎么可能毫不还手地被痛扁成这样?医生说他的手腕还有擦伤的痕迹,很有可能是被什么绑了起来。就算是私斗,受伤仍是受伤。我以为我抓住了打击韮崎的好机会,当时几乎每天都到医院报到,想从他口中套出些什么来。但山内就是打死不说。这是两年半前的事了。第二次大概是在一年前,山内在四谷的马路上被车撞,肇事者逃逸。据目击者说,撞人的车子根本没有刹车的迹象,很明显是冲着山内来的。那次的重伤也是过了两个月才痊愈,甚至一度下了病危通知书。本来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这是黑帮冲突,我们和四谷署一起按照杀人未遂案来调查的时候,有人向警方告密,说有可能是韮崎在暗中指使。我心想,他两次差点被杀,总该改变心意了吧,于是又每天跑到医院里去给他做思想工作,甚至向他保证,只要把韮崎供出来,警方一定会确保他的人身安全。”
麻生:“如果是肇事逃逸的话,凶手应该不难找到。”
及川:“嗯,半个月后就找到了。但我们还是晚了一步……那人留下一封遗书,自杀了。我们依旧搞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杀内山。而他的妻子得到了七千万的保险赔偿。我们怎么查都查不出这家伙跟韮崎的关系,山内也一直保持缄默。而且最让我不能理解的是,山内出院之后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又和韮崎勾搭到一起了。”
麻生:“他说他爱韮崎。”
及川哼地笑了出来:“两次差点被杀哦。如果这是真的话,那山内一定是个极度的受虐狂……说实话,他们两个的关系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能力。我只知道,自从山内突然出现在韮崎身边帮他打理生意之后,春日组的资金运转就变得非常顺畅。对于春日组来说,山内就像是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麻生:“据我所知,韮崎是那种典型的经济圈的黑社会。”
及川:“比起道义,更重视金钱,从这个意义上来看的确如此。他并不是靠哪个老大的关系进入黑社会的。只是正好自己的亲生父亲是有名的黑帮领袖,而他爸又没有其他儿子,所以只好让庶出的他继承自己的事业了。他本人可能还嫌麻烦呢。不管怎么说,韮崎关心的主要是金钱,这点是没错的。虽说现在的日本黑社会基本上都是这样。”
麻生:“可是这个嗜钱如命的人,为什么要杀掉能帮他下金蛋的母鸡呢?”
及川:“有很多种可能。比如说,这只母鸡不按照他的命令来下蛋之类的?”
麻生:“可事实上人家还是下蛋了啊。”
及川:“那是因为性命遭到威胁,所以不得不下蛋吧,说不定他本人是不想下蛋的。”
麻生:“两次差点被杀的话,就算是再傻的母鸡,也会想逃跑吧。”
及川:“恰恰相反。真的傻逼我不知道,但如果是稍微有点智慧的母鸡应该都知道,与其被杀掉不如好好下蛋……然后等待机会逃走。但是母鸡的饲主是个非常执着的男人,而且他还有这么多手下,想逃跑也是没有用的吧。”
麻生:“……所以,他在等待时机,杀掉饲主吗?”
及川:“只是说有这个可能性。不管怎么样,我只想忠告你一句,千万不要被他那句爱不爱的给迷惑住。圣诞节快到了。聪明的母鸡肯定更担心被吃掉而不是担心什么爱情。”
麻生:“可是圣诞节吃的不是火鸡吗?”
及川:“英国是吃母鸡的哦。吃火鸡只是美国的习惯吧?总之,不管怎样,那只酒精中毒的母鸡现在已经成了野母鸡。不知道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麻生:“有没有可能离开春日组呢?”
“谁知道呢。”及川摇摇头,“对于春日组来说,现在跟山内断绝关系会很吃亏。春日和神崎迟早有一天会爆发战争,到那时候,谁能弄到多少枪支弹药,能养得起多少游手好闲的小弟,这两点才是致胜的关键。归根到底还是钱。随便一想就知道,春日组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把山内和EAST兴业留在手中。现在春日组的少当家是和诹访一起长大,从小就备受春日泰三疼爱的武藤。
麻生:“武藤组的武藤俊介吗?”
及川:“嗯。这男人是春日家族首屈一指的武斗派,血气方刚,是个很传统的男人。他重视人情道义,对那些金钱主义至上者非常不屑。也就是说,他是个不太跟得上时代的年轻人。这家伙是韮崎的天敌,好吧,我也不知道他们谁是谁的天敌,总之他们关系不太好就对了。所以他对韮崎的左右手山内肯定也喜欢不起来。说不定他会借韮崎的死,趁机把山内赶出去也不奇怪。严格来说,山内与春日组并没有直接关系。他是以韮崎的朋友的立场为春日赚钱的。但是我们也还没有搞清楚EAST兴业的钱具体是怎么流入春日组金库的。他和一般的企业小弟不一样,从来没有向组里上交过钱。应该是山内先把自己赚到的钱给韮崎,然后再由韮崎转交给组里,这样比较有可能。而如今韮崎已死,山内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再给春日组进贡了。当然,这也不是他想断就能断得了的。”
及川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过人行天桥。麻生点点头,跟在及川身后走上人行天桥的楼梯。
新宿署就在眼前,此时天色已暗,高层建筑之间刮着冷风。及川掏出香烟点着,低头看向桥下的道路,他的侧脸仍与过去一样,除了眼角多了些皱纹之外,和他二十多岁的时候相比几乎没什么差别。
及川:“打个比方,有个人手里握着一颗金鸡蛋,如果把这颗金蛋扔了,那么他损失的也只有这颗金蛋而已。但如果这颗金蛋被人抢走了,那么他实际上损失的是两颗金蛋。”
麻生:“也就是说如果山内投靠了神崎,那么对春日来说,就并不只是少了一棵摇钱树这么简单。”
及川:“没错。如果每天都损失两颗金蛋的话,那就没有必要继续留着这只母鸡了。与其把母鸡拱手让给别人,不如把它杀了做成烤鸡算了。”
麻生:“也就是说,如果山内离开春日组的话,会被春日组的人杀死,是这样吧?”
及川:“我是觉得春日组里肯定会有人这么想。”
麻生:“难道山内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吗?”
“也不是没有。”及川耸了耸肩,“解散EAST兴业,彻底金盆洗手,做回普通老百姓,哭着发誓自己再也不下蛋,这样的话春日组也不会非得把他宰了做成烤鸡吧。因为对春日组来说,缠着一个洗手不干的人不放是一件有失体面的事。虽说黑帮所谓的传统早已名存实亡,但是在他们这种人的观念里,对普通老百姓出手是一种耻辱。除非是牵扯到什么非常重要的事,否则他们是不会这么做的。”
及川猛地吐出一口烟雾,又道:“不过话虽如此,我刚才说的也不过是一种理想的猜测。就算山内真的洗手不干,谁也无法打包票说哪天不会在东京湾发现山内的尸体。一旦踏入了黑社会,基本上就等于寿命减半。不过,如果我是那家伙的朋友的话,还是会趁这个机会劝说他金盆洗手的。春日泰三的心脏病已经越来越严重,估计活不了多久了。他死后肯定会因为继承人问题引发一阵内斗。如果被卷入这样的内斗里的话,山内就再也没办法从良了。”
麻生:“也不知道他本人是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及川把香烟扔了。烟蒂在风中打了个滚,落在麻生的脚边,麻生伸出鞋子踩灭了烟头。
及川:“毕竟我不是他的朋友。但我还挺关心那家伙的动向的。坦白说,我认为山内是否留在春日组,会极大地影响到春日组的未来。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家伙比韮崎更恶劣。”
麻生:“……为什么?”
及川沉默了半晌,然后忽然转身,走过人行天桥。
“为什么啊?”麻生又问了一遍。
及川:“韮崎觉得,自己是命中注定必须子承父业。所以他只是遵循命运的安排,进入了黑社会。仅此而已。韮崎本人并不痛恨自己的人生,也不仇视社会。但是,他不一样。山内……他仇视这个社会,怨恨自己的命运,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彻底自暴自弃了。虽然韮崎是个偏激危险的男人,但他并未经历过希望的破灭。他还拥有着许多没有失去的东西。但是山内什么都没有……我觉得,那家伙总有一天会自爆。而且是把周围的人都卷进来,大家一起同归于尽的那种。”
一阵风吹过,及川扔的烟蒂被卷了起来,沾到麻生的裤腿。麻生弯下腰将烟蒂捡起来,一抬头,发现及川已经走过了人行天桥,正快步往新宿署走去。
麻生手里拿着那根烟蒂,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
虽然他有很多话想追上去问个清楚,但是脚却迟迟迈不出去。
[1] 总会屋:日本黑帮中的一个分支,擅长基本面和财报分析,拜访企业收集信息,专门购买股票出席股东大会,靠搅乱股东大会,滥用股东权利,抓住企业经营管理漏洞,对企业管理层进行敲诈勒索获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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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1. 無題
有一些台词如果知道后续剧情的话别有深意啊。
Re:無題
2. 無題
冒昧地问一下,在第四段里,“除了那两个男人以外,韮崎还有三个情人”,可是我前面看了几次也没看到所说的那两个男人是谁?不知道是原文没有提还是翻漏了……山内是这两个男人之一?突然出现了山内有点懵。山内和麻生以前是相识之类的么,感觉也挺有故事的
Re:無題
3. 無題
Re:無題
5. 無題
Re:無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