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rewell SORA

“……我去。”
雄心低声说道，他的脸上满是鲜血与泥泞，转身向大门走去。他担心启的安危，与其在这里战斗，他更希望去女子修道院与启并肩作战。但是因为启说那边的人手越少越好，所以他才不情不愿地留在了这里。毕竟雄心拥有读懂不死者心声的能力，这在实际战斗中是非常重要的技能。
“等等！我也去！”
阿什利大声叫道，他见雄心如此亟不可待的样子，索性也不阻止他。阿什利吩咐马克做好了准备之后就立刻赶来支援，随后便和雄心还有艾米莉一起离开了夏拉的宅邸。虽然他也想带上身为治愈者的兵藤或者哈洛路德，但是现在这里还有很多人需要他们治疗，所以只能让他们忙完了再过来。
三人上了停在围墙旁边的车子，雄心超速驾驶着车子赶往港口。路上，阿什利与罗斯玛丽取得了联系。罗斯玛丽正在马耳他岛监视亚当的动向。
“罗斯玛丽，我是阿什利。亚当现在在女子修道院吗？把经过汇报给我。”
“阿什利！情况非常紧急！”
无线电话中传来罗斯玛丽急切的呼喊声。随即，阿什利得知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你说什么……？启的血液被抢走了！？”
据罗斯玛丽所说，保管在医院里的启的血液全都被夺走了。当初是因为考虑到启他们在女子修道院会有一场恶战，所以才在女子修道院的医院里储存了启的血液。没想到竟然事与愿违。阿什利铁青着脸，握紧了无线电话，艾米莉和雄心也屏息凝神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早知如此，他们就不应该用启的血液。因为想尽快结束战斗，所以卫兵们把血液都用在了子弹上，库存早已用光。实在是太失策了。
“怎么回事！？亚当是故意夺走的吗？”
艾米莉心急火燎地问道。
“不知道……但是情况非常危险。毕竟启他……”
阿什利也愁眉不展地紧握着无线电话。以前启遭遇枪击，输血的时候曾经对别人的血液产生过排斥反应。所以他们才像这样储存启的血液，以备不时之需。如今血液却被抢走……
“总帅说要封锁这个消息……现在他正在女子修道院和亚当战斗，你们赶紧去支援他吧！”
罗斯玛丽正在女子修道院的外围追踪他们的战况。阿什利挂断通话，下令被困在蔷薇骑士团总部的治愈者前往女子修道院。但是治愈者年事已高，如今又正值旧病发作，已经被送往了医院。剩下的能力者只有刚刚成为正式成员的理沙。无奈之下，阿什利只好将在教会待命的她调往女子修道院，但是她的能力比不上兵藤和哈洛路德，究竟能不能帮得上忙还不好说。
阿什利坐在刚刚出发的船上，现在他能做的，除了担心启的安危之外也只有为他祈祷胜利了。

启被亚当挟持着跳上了石墙。
脖子被勒得难受，启在亚当身前不停挣扎。亚当大步飞跃，从启的手中夺走鞭子。
“说到底你也不过是区区人类而已……启，我来结束你的痛苦吧。”
说罢，亚当轻而易举地折断了启的右手。
“啊呜、唔……！！”
咔嚓一声，启知道自己的右手被折断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钻心的剧痛，启的呼吸急促起来。亚当不住往上跳跃，在空中翻了个跟斗，把启从高处往下一摔。
列宾立刻跳起来想去接住启，亚当却抢先一步挥出一鞭，长着倒刺的长鞭缠上列宾的脚踝，伤口处渗出血丝。启的鞭子是被祝福过的，所以能伤害到列宾。鞭子越缠越紧，就这么在空中拽着列宾的脚踝甩了出去。
“劳尔！”
列宾情急之下一声大叫，话音未落，劳尔便冲了过来，稳稳接住从空中掉下来的启。启咳嗽着站在地面上，由于刚才被狠狠勒住脖子的缘故，他只觉得喉咙非常难受，右手有气无力地垂在身侧，剧痛无比。上一次战斗中被折断的也是这只手。
“别管我！”
劳尔正要检查启的伤势，启怒吼一声示意他看那边。抬头看去，只见列宾被亚当一甩，伴随着一声巨响，整个人狠狠摔在石墙上，石墙轰然倒塌一片，列宾在废墟中痛苦滚动挣扎。
“启，给我剑！”
劳尔把失去效果的剑抛给他。启用另一只手接住剑，施以祝福，随后抛回给亚当。亚当用启的武器抵挡劳尔的攻击，就像耍杂技一般在石墙上跳来跳去。
就在亚当跳过艾瑞克的墓碑的时候，他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样，猛然间失去平衡。列宾抓住这个机会，从腰包中掏出一把稍长的匕首，飞扑而上向亚当刺去。正面是列宾的匕首，背后是劳尔的长剑，两人封住亚当的退路，同时向他发起攻击。
“……唔！”
列宾的匕首虽然没有命中，但劳尔的剑却在劳尔的胸前划下一道深深的剑痕。鲜血在夜幕之中狂喷而出。
（干掉……了吗！？）
启呆呆地抬头看着那三人，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他的脸颊上，仿佛下雨一般，艾瑞克的墓碑上也沾染了斑斑血迹。都流了这么多血了，亚当也该死了吧——可是当启抬头看时，他不由得浑身战栗。
亚当虽然大量失血，但是依然从容不迫地站在石墙上。
“为什么……？”
劳尔的剑被血染得通红。一旁的列宾也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亚当。都流了这么多血了，多少应该感觉到疼痛才对，可是亚当却站在石墙上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他擦了擦满是鲜血的脸颊，飘飘然地将身上的长风衣摊开来。
“这下可糟了呢……本来我还想拿这些血液来做实验的，结果全都浪费掉了。”
亚当将怀中的血袋掏出来，笑着抛向空中。血袋已经被割破，里面的血全都流了出来。劳尔僵在原地，列宾也目瞪口呆。
这并不是亚当的血。是被他抢走的启的血。亚当把启的血袋藏在怀里，而劳尔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血袋划破了。
“怎么会……混蛋……！！”
劳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浪费掉的是已经没有库存的启的血液，当即怒火攻心，向亚当扑了过去。但是对亚当来说，要想制住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劳尔是易如反掌的事，他一甩长鞭卷住劳尔的剑，摸出一柄匕首向劳尔的肩头挥去。
“呜……！”
匕首深深扎入劳尔肩头，劳尔顿时脸色大变。列宾挥拳冲上前来，替劳尔挡住亚当的攻击。劳尔一个摇晃摔在地上，咬牙拔出肩上的匕首。
“劳尔！”
劳尔的肩头鲜血狂喷不止。可是他没有时间止血，立刻又站起来向亚当冲过去。三人的身影互相碰撞，不断擦出火花。劳尔强忍着肩头的剧痛，满身是血地与亚当搏斗。而列宾因为周遭充满了启的血液的缘故，动作变得有些迟缓。亚当则是游刃有余地抵挡住两人的攻击。
“你不是要来阻止我吗？”
亚当一个翻身跳到启的面前，嘲讽地笑了笑。启左手持剑，右手因为骨折而变得动作迟缓。亚当不由分说地一扬鞭，将启的脖子紧紧缠住。
“唔……呜……！”
鞭子的倒刺扎进启的脖子，渗出血丝。亚当毫不留情地收紧鞭子，站在痛苦挣扎的启的身后。
“启！”
列宾和劳尔同时大叫起来。亚当笑嘻嘻地抱起启的身子，往后一跳。鞭子的倒刺深深扎入启的肌肤，血液正不断流失。启痛苦得喘不上气，在亚当怀中拼命挣扎。亚当跳到悬崖边上，看着红着眼睛追上来的列宾和劳尔。
“很遗憾。到此为止了。”
亚当低声说罢，抱着启跳下悬崖。
“慢着！”
列宾和劳尔也紧随其后，奋不顾身地一跃而下。启一边在亚当怀中挣扎，一边急剧下坠。从高处落下的过程中，好几次他差点失去了意识。
亚当一脚踩在悬崖底下的树枝上，一个飞跃跳进海水之中。启回过神来时，海面已经近在咫尺，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拽进了海水之中。在这样的夜晚，海里也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海水冰冷刺骨，能感受到的只有窒息与麻痹。
“永别了，启。”
亚当再一次浮上海面，怜悯般地低声说了一句，接着再次将启沉入海里。和不需要呼吸的不死者不一样，启如果被拖入海里的话，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他等待的也正是这一刻。
虽然脖子被紧紧勒住，但是启的嘴角却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
他等待的就是亚当把自己拖入海水里的这一刻。
“该去死的人，是你……”
启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用可以自由活动的左手捞起一把海水凑到唇边。
一颗水珠顺着启的唇角滑下，缓缓地落在海面。就在那一瞬间，亚当恍然大悟，满脸惊愕。
金色的光芒顺着启的唇角的那颗水珠流向大海，最后扩散至整个海面。亚当立刻松开启的手，慌忙想逃，却被紧随其后地跳到海面上的列宾和劳尔抓住双手，动弹不得。
“呜啊啊啊啊啊……！”
亚当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发出绝望的嘶吼。被启祝福过的海水贯穿了亚当的全身，令他浑身麻痹。但是，忍受着同样痛苦的并不只是亚当一个人。
“呜呜……！”
“唔……！”
列宾也是不死者，此时的他也和亚当是同样感受，而过去曾经被不死者咬伤全身的劳尔也能感觉得到这种强烈的痛苦。但即便如此，两人也死死地按住亚当，不肯放手。亚当痛苦地挣扎着，拼命想要逃离海面。
“死也不能松手！”
此时，缠在启脖颈上的鞭子已经松开了，他用嘶哑的声音对列宾和劳尔下达了命令。列宾和劳尔都忠实地听从了启的命令，一边痛苦地呻吟，一边牢牢地将亚当束缚住。
“混蛋……混蛋啊啊……！”
前所未有的痛苦与麻痹已经令亚当失去理智，在海面不断扑腾着手脚，激烈地挣扎抵抗。冰冷的海水不停荡漾，启感觉到浸了水之后的制服变得越来越沉。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抽出腰间的剑。以直立的姿势在海中游泳导致他的动作变得异常缓慢。他努力让自己逐渐模糊的意识保持清醒，把剑凑到唇边施以祝福。
“亚当……现在，我终于可以回答你了……为什么要打倒你的理由……”
漫长的战斗终于看到了尽头。启睁大眼睛说道。
“——因为一切的生命，都必须有始有终。”
启用沉稳的声音说出了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