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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已过,来栖仍坐在电脑前默默地埋头工作。
对于这种时候还在外面跑的大曾根和永井他们,来栖深表同情。虽然今天已经是六月最后一天,但梅雨季节完全没有要结束的迹象,今晚上他们也得依靠鸡毛蒜皮的线索,在小雨中奔波。
实际上在来栖入职以前,网上就流传着一个谣言,说池袋有卖一种被称为Ricki 的违法春药。
谣言的源头是来自某个隐秘网站。话题最开始是由一个奇怪的帖子引起的,那个帖子的标题是“我服用了传说中只需一粒就会让淑女变荡妇的药丸”,一些貌似服用了同种药丸的人在帖子下面回复说“天堂在池袋!”,“我用了Ricki!溢出来了!”,紧接着又陆续出现了一连串危险程度极高的回帖,比如说“不想死的话切记只服一粒,有的人服用了两粒Ricki就直接升天了。真的!”之类的,使得这种药在一夜之间变成了热门话题。
Ricki的形状是白色椭圆形的,酷似市面上所流通的某个厂商的药品。
经过调查得知,最开始的那个帖子的发帖源头位于池袋的某个网吧。而回复者大多都是池袋附近的风俗店的小姐。
得到这一线索之后,取缔部开始把搜查的目光投向把池袋周边作为势力范围的箕島会。
但是调查的进展却就此停滞不前。就算向箕島会的中坚人物打听别的事,对方也会装傻充愣地说“有那种药吗?嘿~从来没听说过呢”,不管他们怎么四下调查,至今为止不要说拿到实物,就连这种药物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都还无法得到确证。
就连麻取官中长得最像小混混的小野寺,在假装成客人潜入店里的时候,对店里的小姐说“我想给我的女朋友试药,能不能介绍卖药人给我”,对方也只是回了一句“没听说过那种药”便结束了对话。长得很像混黑社会的寸头男也曾诱导性地打听“听箕島会的人说这里有卖很好玩的药?”,结果得到的依然也是令人失望的回答。
就算找到回复帖子的人,对方也只是一笑置之地说“我只是觉得很搞笑,抱着玩玩的心态回了帖而已。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那种魔法一样的药啊”。
但大曾根对此提出了异议,这些接受盘问的小姐们的回答都十分统一,要么是“怎么可能有”,要么就是“没听说过”,这反而让人觉得更加可疑。
对于这种时候还在外面跑的大曾根和永井他们,来栖深表同情。虽然今天已经是六月最后一天,但梅雨季节完全没有要结束的迹象,今晚上他们也得依靠鸡毛蒜皮的线索,在小雨中奔波。
实际上在来栖入职以前,网上就流传着一个谣言,说池袋有卖一种被称为Ricki 的违法春药。
谣言的源头是来自某个隐秘网站。话题最开始是由一个奇怪的帖子引起的,那个帖子的标题是“我服用了传说中只需一粒就会让淑女变荡妇的药丸”,一些貌似服用了同种药丸的人在帖子下面回复说“天堂在池袋!”,“我用了Ricki!溢出来了!”,紧接着又陆续出现了一连串危险程度极高的回帖,比如说“不想死的话切记只服一粒,有的人服用了两粒Ricki就直接升天了。真的!”之类的,使得这种药在一夜之间变成了热门话题。
Ricki的形状是白色椭圆形的,酷似市面上所流通的某个厂商的药品。
经过调查得知,最开始的那个帖子的发帖源头位于池袋的某个网吧。而回复者大多都是池袋附近的风俗店的小姐。
得到这一线索之后,取缔部开始把搜查的目光投向把池袋周边作为势力范围的箕島会。
但是调查的进展却就此停滞不前。就算向箕島会的中坚人物打听别的事,对方也会装傻充愣地说“有那种药吗?嘿~从来没听说过呢”,不管他们怎么四下调查,至今为止不要说拿到实物,就连这种药物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都还无法得到确证。
就连麻取官中长得最像小混混的小野寺,在假装成客人潜入店里的时候,对店里的小姐说“我想给我的女朋友试药,能不能介绍卖药人给我”,对方也只是回了一句“没听说过那种药”便结束了对话。长得很像混黑社会的寸头男也曾诱导性地打听“听箕島会的人说这里有卖很好玩的药?”,结果得到的依然也是令人失望的回答。
就算找到回复帖子的人,对方也只是一笑置之地说“我只是觉得很搞笑,抱着玩玩的心态回了帖而已。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那种魔法一样的药啊”。
但大曾根对此提出了异议,这些接受盘问的小姐们的回答都十分统一,要么是“怎么可能有”,要么就是“没听说过”,这反而让人觉得更加可疑。
用大曾根的话来说,她们不但接受了彻底的训练,而且很有可能还在暗中进行Ricki的秘密交易。这些小姐们现在恐怕已经对这种药物产生了依赖症,为了得到Ricki而对卖药人言听计从任人摆布吧。
大曾根认为,她们如此极力隐瞒卖药人的存在,就是因为第一次服用药物时确实感觉到了立竿见影的药效。大曾根的主张给所有麻取官都打了一针强心剂,于是大家又团结起来再次展开了调查。
说到依赖症,一般人可能首先想到的是安非他命,如果这次的药物中含有安非他命的成分,那就算是违反了兴奋剂取缔法。但是,在还没有拿到实物的情况下,大家只能根据提出的假设来行动。
线索的来源是网络。火苗就是从这里开始点燃,并蔓延开来的,而火种说不定就残留在网络上的某个角落。交易的传闻和购买者的证言什么的其实并不重要。麻取官们想要的是搜查的切入口。
“我说那个网络线索啊,会不会是为了把我们麻取官骗得晕头转向的作战啊?”
正在闹情绪的是小野寺。假扮成小混混频繁光顾风俗店的小野寺因为暴露了身份而不得不从这一周开始转为内勤人员。
让活泼好动的小野寺一整天坐在椅子上工作,对他来说也许是最折磨人的任务吧。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的表情和声音都显得毫无生气。
“什么作战?比如说趁麻取官把注意力放在这边的时候,他们在别的地方做着另外的交易之类的?
“这也不是不可能哦。话说,你的眼神彻底死掉了。”
“……什么?”
听到这句话,来栖抬起头来,发现坐在他对面和他一样眼睛几乎要贴到电脑屏幕上的小野寺正用无精打采的眼神看着自己。
“眼白都已经看不出白色了,不想被人叫做兔子的话就稍微休息一下。”
“比起兔子,还是猫头鹰更帅呢。”
“为什么是猫头鹰?”
“因为夜里也要工作啊。”
“猫头鹰那种不叫工作吧。只是醒着而已。”
小野寺和来栖都只是想开玩笑,但是他们根本笑不出来。像这样对着电脑坐一整天,最后连搞笑的力气都不剩了。
早上八点半坐在位置上,中午打开抽屉取出常备的杂粮棒充饥,然后继续重复相同的劳动直到这个点为止,这样下去不变成兔子才怪。
麻取官的重要工作之一就是收集情报。在新闻,杂志和网络上寻找跟麻药相关的报道和帖子,调查是不是有哪里正在进行什么交易。
“年轻人比较擅长玩电脑”,由于部长的独断,来栖这周也一直在做内勤工作。但就算是对机器再怎么熟悉的年轻人,要想从网上那些数量无限庞大的博客和网站上找到药物的贩卖预告并破解暗号密码也是难于登天。因为这是命令所以才不得不这么做。就算两只眼睛变得红肿。就算明天全身都长出白茸茸的毛和长长的耳朵。……这样的笑话,果然还是一点也不好笑。
“NORA哥不休息吗?”
来栖这么问道,小野寺把从中午开始就一直放在桌上没动的杯面倒过来,将残留在杯底的料掏出来。
“我刚才出去喝了三十分钟的茶。你却完全没注意到我消失了吧,小薰。你的集中力真不是盖的。”
在变成兔子之前快去休息吧,虽然前辈一边说一边挥手赶来栖走,但来栖还是不胜感激地接受了他的好意,从电脑前站起来。
来栖看了一眼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麻药取缔部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小野寺和来栖两个人。为了搜集到线索,所有人都在这样的小雨中东奔西走,为了根除这种不但会让人神智错乱,甚至还会危及性命的药物,大家都在马不停蹄地忙碌着。
大曾根也是,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出现了,也没有任何联络,也许他已经跟部长联系过,但是来栖尚未收到他的音讯。
所以,来栖总是有担不完的心。或者说担心已经变成家常便饭,他时时刻刻都在祈祷着同伴们的回归。
大家有好好吃饭吗。有没有坐下来休息的时间呢?该不会已经被箕島会的人抓起来了吧。如果他们陷入无法与外界联系的事态中的话,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帮得了他们呢。
“至少给个音讯啊,曾根哥……”
其他同伴的安危固然也会担心,但是最让来栖牵挂的果然还是这个人。
那天的折袖扣,至今仍静静地躺在来栖桌子抽屉的最深处,来栖把折袖扣装在一个小小的天鹅绒珠宝盒里,小心翼翼地保管着。
至今仍没有把折袖扣物归原主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入职第一天错过归还的机会之后,来栖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把折袖扣还给对方。二是他觉得只要这个折袖扣还在自己手上,大曾根就一定会平安无事地回来。
只要大曾根回来,任何时候归还都是可以的。只要来栖还拿着这个折袖扣,他就一定会回来。正是因为有这种毫无根据的信念在起作用,来栖才越来越难以物归原主了。
所以这个折袖扣就这样躺在来栖的抽屉中,静静地散发着光芒。
“今晚请一定要回来……曾根哥。”
来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对不在这里的大曾根说道。仿佛只要这样做,对方就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一样。
于是,从电脑前离开的来栖现在开始了与自动贩卖机的搏斗。
一走出麻药取缔部,就可以看到走廊的拐角处放着两台自动贩卖机。左边那个是中规中矩的经典型,而右边的不管怎么看都是奇葩型,所以来栖每次都毫不犹豫地选择右边。
在和自动贩卖机展开搏斗之前,来栖先是大大地伸了一下懒腰,然后打了一个几乎令下巴脱臼的哈欠。
因为右边的这个自动贩卖机里的饮料,全都是些挑战购买者神经的成分搭配。所以,在购买前必须放松身心。
豆乳可尔必思和黑豆粉已经算好的了,什么蔬菜汁酸奶,奶酪咖啡之类的别具匠心的组合,与其说是品种丰富,还不如说是故意另辟蹊径。不知道这是自动贩卖机公司的恶趣味,还是麻药取缔部特意定制的。的确,一站在这台自动贩卖机前,紧张情绪就能得到缓解,但是与此同时也会让人在另一种意义上感到压力很大。
“好咧!今天该挑战哪一个好呢?”
来栖挑衅般地说着,从头开始仔细观察起那些纸杯状的样品。虽然每次到最后他都会保险起见地按下菠萝味或者草莓味的按钮,但是把所有饮料确认一遍这一步骤是绝对不会少的。
“怎么办呢?今天是见异思迁一次,选择左边自动贩卖机的咖啡欧蕾或者卡布奇诺好呢,还是……到最后选择最能治愈我的草莓牛奶呢?”
来栖抱起双臂,沉吟良久,忽然一只手从他背后伸过来,率先投下一块硬币。
虽然这么说有些自卖自夸,但是来栖真的不怎么会生气。所以就算被插队,他也只是认命地接受这一事实,然后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而已。
当他的视线捕捉到面前的这个高大男人的瞬间,来栖顿时喜笑颜开。本来他以为是小野寺,正想着要跟对方开几句玩笑反击一下,没想到这下他一下子全身脱力。
“欢迎回来,曾根哥!”
今天总算是把这句话说给大曾根听了。仅仅是这样一句话就把来栖所有的疲劳都吹到了外太空,果然憧憬对象的威力就是不同凡响。
“太好了,您平安无事。”
来栖安心地这么说道,却被大曾根笑说太夸张。他的这张笑脸才是最让人高兴的。
“一点也没有夸张。麻取官的工作时刻与危险为伴。别说为伴,简直就是形影不离了。所以我不管在哪里都会祈祷曾根哥平安无事的。”
大曾根先是睁大了眼睛,很快就道了一声谢。随后,他用修长的手指在草莓牛奶的按钮上按了下去。真难得啊,他明明一直只喝黑咖啡的……就在来栖这么想的时候,大曾根拿起那杯盛满了淡粉色液体的纸杯,递给了来栖。
“唉?”
来栖伸手接过,呆呆地抬头看着眼前的绅士,对方用看着一个孩子一样的眼神注视着他,微微一笑。
“先是犹豫半天,到最后肯定还是会选择这个。这是这期新人的特征。”
不过是被这么体贴了一下,来栖就兴奋得整个人要飘起来,脸……果然开始发热了。
但来栖还是开口了。确切说,他就是个话唠。在憧憬对象的面前,就算心乱如麻嘴巴也会自觉地动起来,他从来不曾让气氛变得尴尬。
“嗯!不愧是麻取官中的麻取官。能够如此准确地把握人物的特征,不过,有一点您弄错了哦。”
“弄错了?”
大曾根扬了扬眉梢。和大曾根对话是如此的令人雀跃,来栖挺起胸脯回答道。
“您说我是新人,可是我已经入职三个月了呢。”
所以我已经不是新人了,来栖话音刚落,大曾根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高大的绅士不管露出什么表情都美得像是一幅画,让来栖不想移开视线。
“才入职三个月而已。不要说新人了,我看是新生儿才对吧。”
不过你还真是爱吃甜食啊,被大曾根这么一笑话,来栖就故意鼓起腮帮子。
“如果草莓牛奶是婴儿的话,那黑咖啡就是大叔。”
就算被新人不客气地挖苦,大曾根也依然保持着温柔的微笑……笑得人心痒痒的。
“把我当成老人也太过分了吧。我不过才三十五而已。”
“三十五岁已经够老……好痛!”
脑袋被轻轻敲打了一下,来栖故作夸张地叫起痛来。大曾根笑得肩头直颤。于是来栖也跟着大曾根一起呵呵呵地笑起来。仅仅是这样,来栖就感觉自己得到了一星期份的幸福。
嘻嘻哈哈地笑过一阵,来栖换了个话题。
“对了,箕島会的尾巴捉到了么?”
“别说尾巴了,就连足迹都没发现。”
大曾根神色懊恼地点了点头。就连这样的表情都令来栖着迷。
大曾根礼一——麻药取缔官。来栖和大曾根最初的相遇,是在一年前的井之头线,开往涉谷的急行电车上。
当时的来栖正好要去参加麻药取缔官的面试,还没习惯穿西装的他,在人员爆满的电车中,身心正遭受着巨大摧残。但是,在来栖看到他——大曾根的瞬间,他一下子忘记了所有压力。如果说现实中真的存在一见钟情,那么一定就是指这种精神状态吧,来栖就是这样深深地被他所吸引。
当时,大曾根正好在追踪犯人,他的眼神是严肃而凌厉的。他的这种硬汉形象,与现在在来栖面前的这种温柔绅士的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就算换成来栖以外的其他人,心也会被他所俘虏的。
就在来栖用羡慕的眼神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大曾根的时候,大曾根又往自动贩卖机里投入一枚硬币。这次他买的是自己要喝的咖啡。
来栖连忙说“我来付钱!”想要阻止他,他却微笑地说“新人就乖乖地让我们请吧”,所以来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来栖等大曾根拿起盛满黑咖啡的纸杯,说了一声我开动了……然后才开始喝草莓牛奶。
今天的草莓牛奶比往日要甜得多,来栖呼出一口气,心跳加速地问道。
“那个,为什么您会知道,我喜欢喝草莓牛奶呢?”
“除了部长以外的所有人都知道吧。”
“所有人?”
来栖羞得连耳根子都红了。他似乎听到了非常令人难为情的回答。
之所以被众所周知,多半是因为他明明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大人,却还是那么爱喝加了大量砂糖和牛奶的饮品这件事吧。但是,喜欢就是喜欢,没办法。
来栖一改面红耳赤的窘态,撅着嘴反驳起来。
“反正是没口德的NORA哥到处跟别人说,这期的新人一股奶臭味,我没猜错吧!”
“猜对了一半。”
听到大曾根这句别有深意的回答,来栖忍不住问那还有一半是什么?感觉自己就像是中了诱导询问的陷阱一样,有那么一点点不甘心。
另一半……大曾根一边摇晃着黑咖啡那浓郁的香气,一边恶作剧般地冲着来栖眨了眨眼。
“我收到过这样的报告:薰休息过后,走廊上都会散发出草莓的香味。”
“报告吗?是谁在暗中观察我?莫非你们怀疑我是间谍?”
“这证明大家都很宠爱你啊。”
“那么我就不是间谍,是偶像了呢。”
来栖厚着脸皮,挺起胸脯这么说道。大曾根一下子喷笑出来。仅仅是这样,来栖就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一个月份的幸福。为了让自己连续两个月都沉浸在幸福里面,来栖更加努力地想把大曾根逗笑。
“偶像一般都会被跟踪狂缠上呢,看来我今后得小心了。也不知道在哪里被什么人偷看呢。”
是啊是啊,大曾根也顺着来栖的玩笑回应道,别看大曾根一副硬汉样,其实还挺会开玩笑。他和小野寺喜欢开的玩笑不一样,大曾根的幽默总是带着几分知性和优雅。
“一直以来草莓牛奶在我们这儿都没有什么市场,你一来之后需求量就大大增长呢。”
“居然连这都知道,看来跟踪狂应该是自动贩卖机公司的职工对吧?这样啊,原来自动贩卖机公司职工是我的粉丝啊。下次再见到他的时候,我要小心谨慎一点才行了。”
大曾根笑得肩头摇个不停,这么说道。
“这是我从他那里听来的消息,据说草莓牛奶从这个夏天开始要换成哈密瓜欧蕾了。”
哎哎!——来栖大声抗议起来。
“要是没有草莓牛奶的话,我的工作效率会大大下降的啊~下次你看到工作人员的话请一定要转告他,说来栖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但是哈密瓜欧蕾也难以割舍啊……来栖用手摸着下巴一脸严肃地沉思起来,大曾根顿时哈哈大笑。
“薰真是太有趣了。”
这种正面积极的评价来栖十分受用。只要对方能够笑出来,来栖就会有种满足和安心感。如果对象是大曾根的话那就更加令人高兴了,这简直就是无上的幸福。
“然后,怎么样了,薰现在的工作。”
“我吗?”
“啊啊,工作已经习惯了吗?”
来栖把唇贴在纸杯的杯沿上,将甜甜的粉红色饮料送入口中,嗯地应了一声。才过去三个月,厚着脸皮回答已经习惯了总觉得不太好,但若是回答还没习惯又会给人一种不够努力的感觉,所以他犹豫了一下。
他喝了两口,想了想,乐观地回答了一句“每天都在茁壮成长中”,大曾根眯起眼睛说“你的开朗总是那么治愈人心呢”。
“一看到你,心情就会变得很舒畅。”
真的吗?来栖这么反问,大曾根点了点头。知道对方是真的这么想,来栖的心中又一次被幸福填满了。
“由于我们这种职业的关系,我见识过很多性格恶劣的人,有时甚至会被卷入到恶意之中,所以一看到薰这样用光芒照亮身边人的孩子,我就会很安心。如果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有你这样的性格的话,那么就天下太平了。”
大大的手掌轻轻地放在了来栖的头顶。——来栖条件反射地身体紧绷,与此同时无意识中地自我掩饰了一下。
“……啊,草莓牛奶要洒出来了。”
“失礼了。”
被对方摸着头的来栖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忽然间涌上心头的感情,那是强烈的自我否定。
开朗的孩子,这本来是与来栖八竿子打不着的形容词。因为来栖的精神远比一般人想象中的要扭曲。
即便如此来栖还是一直在微笑。因为只要微笑,周围人就不会担心你。也不会被外人刺中自己心中最软弱的部分,也就不会被深究下去。所以只要笑就可以了。笑是一种防御手段,为了防止别人入侵自己内心世界的手段。
一开始就不让别人打听自己的任何事,也不让别人为自己操一点心。只要表现出一幅与烦恼无缘,无忧无虑的样子,一天到晚乐呵呵的,原本的自己就会从头到脚披上一层健全的外衣生存下去。而这就是来栖最真实的姿态。
“要是全世界的人都像我这样的话,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一群与世无争的白痴了,这也很让人头痛呢。”
呵呵呵呵,来栖的脸上一直保持着与世无争的笑容。为了不让对方踏入自己内心的那块阴暗丑陋肮脏的区域,为了掩盖病入膏肓的自己。
“这的确是个问题呢。”
“啊——居然同意了?一般应该否定才对吧!”
来栖故作夸张地鼓起腮帮子,将甜甜的液体一饮而尽。
纸杯空了,休息也该结束了。好了,回去吧。是时候该埋首于工作中了。
为了不让自己去想多余的事,来栖必须趁早回到那个能够拯救他的地方,把自己隐藏起来。
“那我继续去工作了。”
“已经休息完了?真快啊。”
“因为我是新人嘛。”
来栖强调了一下新人两个字,笑着说道。
还想与他多说几句话,只要和这个人在一起就好幸福,但是来自体内深处的黑暗却涌上心头,折磨着他的神经,不管他再怎么努力,笑容也只会变得越来越僵硬。
以前的自己最不擅长的就是与人交流,而现在,来栖甚至自暴自弃地想要回到过去的自己。
扮演性格开朗的人……维持这么一个不会让任何人担心的明快爽朗健康的青年形象,原来是这么的累。
和大曾根在一起的时间,是很幸福的。来栖尊敬他,憧憬他。想花更多时间来跟他交谈,想要更深入地了解他的私生活……在来栖的内心深处,是有着这样的期待的。
但是,这样是不行的,一旦想起了真实的自己,那就只能把自己重启之后才能让自己恢复笑容。电源一旦断掉,就必须把电闸重新拉开才行。而这一过程需要相当强大的精神力。所以即便对方是大曾根,来栖也会闭上心扉。
当笑容的闸门关闭的时候,来栖总是会自动屏蔽来自外界的信息,把自己关在躯壳里。这种时候,就非常适合做在电脑上搜索情报这种工作。
那么我先告辞了……正要离开自动贩卖机的时候,“薰!”大曾根忽然叫住了他。
“是,什么事?”
“晚饭已经吃了吗?”
“哎?不,还没有。”
心头涌起一丝不安,脸上的肌肉快要僵硬,这种时候只要眯起眼睛,垂下眉梢就会变成笑脸。已经在镜子前练习过很多次了,没关系,没关系。
“要是曾根哥还没吃的话,可以到楼下的便利店买点便当来吃?”
我不是这个意思……大曾根露出有些为难的笑容,向来栖走近了一步。来栖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他努力拭去心头的不安,装出纯朴的样子抬头看着大曾根。
“今天我想回家拿换洗的衣服。所以在那之前,能和我一起吃个饭吗?”
“什么?”
这种时候,只要假装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装出天真无邪的样子歪歪脑袋就可以了。不可以抢在对方前面说对方想说的话,也不可以去揣测对方的心意。首先要做的是停止思考。这是一种自我防卫的方法,来栖在过去已经受过不知多少次这样的教训了。
“最近不好好吃饭的话,身体就撑不住了。能不能赏个脸,陪陪我这个可怜的大叔吃顿晚饭呢?”
在这种时候引用大叔这个梗的大曾根还真是挺风趣,来栖虽然这么想,但是——
“家里不是有夫人在等着您吗?”
“哎?”
大曾根看上去有些诧异,来栖明知故问地也“哎?”了一声。
“那个,曾根哥已经结婚了不是吗?”
来栖睁大眼睛,用夸张而抑扬的语气这么问道。不知道大曾根是否察觉到话题被不知不觉中转移,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是单身。难道我看起来像是有家室的人吗?”
“哎!明明看起来就像啊!您总是穿着熨得整整齐齐的衬衫,而别人的衬衫都是皱巴巴的,要么就是根本不穿西装啊。所以我才会觉得,您是因为有夫人帮忙熨衣服,所以才会穿得这么整齐体面啊。”
大曾根一脸苦笑地听完,隔了一会儿说道。
“说对了一半。”
“一半?”
来栖歪了歪脑袋,大曾根便坦白地说“过去是有这么一个人”,来栖连忙闭上了嘴巴。他觉得自己似乎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很抱歉,问了奇怪的问题……来栖慌忙低下头去。对方却反过来安慰他说不用道歉。大曾根的感情就好像容纳百川的海水一样,从容而温柔,就算来栖一不小心说错话,他也丝毫不在意,让人安心。
“由于一直跑现场,连续好多天没时间回家。连电话也不打一个。对方大概是对这样的我彻底心灰意冷了。有一天我回家拿换洗的衣服,结果发现餐桌上放着一封信。上面写着……「我不知道自己呆在这个家的理由是什么」。”
“所以,那个人就这样离开了吗?”
因为很在意,所以来栖直接这么问了。即便如此,大曾根也完全没有生气,而是回应了一个微笑。似乎是不想让来栖为他担心。
“我打开衣柜,一下子就傻了。衣架上挂着好几件烫得平平整整的衬衫。…每天,那个人都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等待我回家的呢。一想到这我就觉得很愧疚。我悔不当初,为什么当时自己就连电话也没想要打一个。…所以,自从那以后,我就开始自己给自己熨衣服。因为要是穿着带有皱纹的衬衫出门,会让我觉得对不起那个人。”
“原来是这样……”
来栖低声应道,然后就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来栖突然凑到大曾根面前,凝视着他的脸像是给他打气一样地说道。
“您熨衣服熨得很好!就连干洗店也要甘拜下风呢!”
呵呵……来栖笑着说道,所以……大曾根把话题扭了回去。
“所以,我才会约来栖和我一起吃饭啊。”
这句话来得太突然,来栖一下子没做好笑容的准备。他与大曾根互相注视了一会儿,来栖忽然静静地开口。
“……和我这种人吃饭,也没什么意思吧。”
“薰居然会贬低自己,真让人意外呢。”
这并不是贬低,事实本就如此。
看到来栖不说话,大曾根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
“还是说,刚才你的这句话,我应该理解为你是在绕着弯子地拒绝我?”
还没等大曾根说完,来栖就跳起来拍了拍手。
“是呢!难得今天曾根哥回来,请让我陪您一起吃饭吧。我去把NORA哥也叫上。现在他还在和电脑搏斗呢,他听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薰,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等大曾根说完,来栖就兴高采烈地转过身去叫了声NORA哥,这时永井忽然从走廊对面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永井领带松垮垮的,衬衫袖口挽到胳膊肘处,还是一副热血汉的样子,而此时他的表情比平常要严峻许多。
看到来栖他们站在自动贩卖机前,永井突然大叫一声“曾根!”。
“你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和矮冬瓜打情骂俏!”
“怎么了?有什么新进展了吗?”
“已经不是什么进展不进展的问题了!”
朝着两人冲过来的永井一下子没刹住车狠狠地撞上大曾根的身体,大曾根被他撞得差点往后摔倒,还好有来栖在身后扶住他。
永井很快调整好姿势,唾沫横飞地用超快语速说道。
“发现尸体了。死者是箕島会系的内衣风俗店的小姐。”
“什么!?”
大曾根挺直了身板,来栖也惊讶地睁大眼睛。为了不漏掉永井话里的每一个字,他全神贯注地竖起耳朵。
“地点是在池袋西口的爱情旅馆。有人发现浴室里有一具全裸的女尸。和她在一起的男人下落不明。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女人已经沉在浴槽里了,但是……”
“但是什么?”
大曾根的表情越发严肃起来,永井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
“与药物有关的可能性只有五成。如果是男人把女人溺死的话,那么应该残留下打斗的痕迹,但是尸体上的外伤只有抓挠喉咙的伤痕。女人的指甲断了,还插进了她的颈脖里。”
“也就是说女人死前很痛苦吗。可能是被下了药。”
“这个问题接下来会被解开的。但是光是这么干等也不是办法,我现在就到那女人生前所在的那个叫做CANDY的店里去一趟。”
“知道了,那我就去确认遗体,尽快查明死因。”
“啊啊,拜托你了。”
又有得忙了——丢下这样一句话之后,永井就冲进了取缔部的办公室,抓过外套,然后再次冲出了走廊。
“那个,我应该做什么好!”
来栖鼓起勇气,冲着永井的背影问了一句。
“矮冬瓜就乖乖地去玩电脑去!”
对方只是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话。
来栖很受打击地呆站在原地,这时向他伸出援手的果然还是大曾根。
“薰,有件事拜托你。现在你立刻冲到事发酒店去……”
还没等大曾根说完,来栖就回了一声“是!”
“我这就去把监视摄像头的录像借过来!”
“——真不愧是期待的新人。”
大曾根那充满信赖的目光让来栖不禁胸口一热。确认自己的脸上重新恢复了笑容,来栖便挺起胸脯,堂堂正正地抬起头来。
拜托你了,大曾根拍了拍来栖的肩膀,下一秒便冲了出去。只剩下来栖一个人站在原地。晚餐的邀约就这样被搁置了。
“……和折袖扣一样。”
来栖低声说着,呵呵地笑出声来。无法物归原主的翡翠折袖扣。无法实现的共进晚餐的约定。如此种种,皆无下文。
但是,只要想着明天会越来越令人期待就好了。只要想着幸福一定会在未来等待着自己就好了。因为他约自己去吃饭是事实。而且,多半,是想两人单独一起吃。
不过,为什么大曾根会想跟来栖一起单独吃饭呢?
就算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也会让人不得不想很多。该不会他和来栖一样,对男性比对女性更感兴趣……?那个为他熨衣服等待他回家的人,该不会是男人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来栖来说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但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又有点可怕。而且是非常可怕。人一旦执着、沉溺于另一个人,身心往往会常伴痛苦。这是来栖早就已经体会到的真理。
所以,就算憧憬着对方,喜欢上对方,就算享受着这种快乐喜悦的状态,只有恋爱这一件事,是绝对不能涉足的。
但是——
“我还是希望,总有一天,不是和大家,而是和他一起单独吃饭呢……”
虽然现在还没有勇气实现这个愿望,但是来栖还是轻轻地在口中念叨起这句话。
然后他飞快地冲回自己的办公桌上抓过外套,向酒店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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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1. 無題
字里行间,小薰的过去跟开头呼应了呢,总觉得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