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rewell SORA

昨晚，雄心说他遇到过听到他的声音也不会反感的女性——这个人不就是玛利亚吗？既然启听雄心的声音没问题的话，那么继承了亚当血脉的玛利亚肯定也没问题吧。从年龄差来考虑，玛利亚在年轻的时候与雄心相遇也不足为奇。就算没有接受仪式，雄心那时也应该是蔷薇骑士团的非正式成员了。
（啊，所以是AVE MARIA吗……）
雄心经常哼的那首歌叫做AVE MARIA。该不会他是怀着对玛利亚的思念才哼这首歌的吧。还是说自己想太多了？雄心说不定是把对玛利亚的感情投影到了自己身上。
「你在坏笑什么？」
劳尔一脸狐疑地问道，发现了新事实的启回了句没什么，报以他一个开朗的微笑。

Ⅴ 疑惑
进入九月，宅邸的修复工作快要完成的时候，斯蒂芬终于获得批准回家疗养。医院专门给斯蒂芬安排了一名随身医生，所以他即便在家里也可以接受与在医院差不多的治疗。果然还是自己家最好，回家以后斯蒂芬就恢复了精神，每天都恶言连篇嘲讽不断。启有空的时候也会到戈佐岛来陪斯蒂芬。
列宾得到斯蒂芬的许可，在父亲的房间住了下来。就像他以前说的那样，他正在寻找父亲留下的遗物。虽然自从列宾离开蔷薇骑士团的宅邸之后启就很寂寞，但是一想到他也是在保护斯蒂芬，启便只好忍耐。唯一令启不太高兴的是，即便启到斯蒂芬家里拜访，列宾也不会立刻现身。显得只有启自己一个人想见面，列宾则是见不见都无所谓一样，这让启心里很受伤。
为了防备下个月的不死者的袭击，他们制定了严密谨慎的计划。在预言中所说的事发之日的七天前，斯蒂芬的宅邸便开始安置警卫，而在袭击当天，警卫中最受启信赖的马克也在。马克是警卫队队长，启只对他一个人事先说明了情况。一开始他也表现得很吃惊，但是在听的过程中他便渐渐燃起了使命感，还发誓说保证会在没有一个人牺牲的情况下消灭不死者。
一直以来和不死者的战斗都事发紧急，只有这次是有三个月的准备期。这次的目的是消灭基尔巴特，并抓住几名俘虏。如果能成功抓获基尔巴特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只不过这个目标想要完成比较困难。
随着袭击之日越来越接近，每天晚上启都会想这些准备是不是真的足够充分了。
不仅仅是启，其他成员也一样，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大家的神经都开始渐渐绷紧。
那一天，启和劳尔一起来到戈佐岛，到斯蒂芬家去。不巧，斯蒂芬正好在会客，所以两人就到父亲房间去和住在那里的列宾碰了面。身为不死者的列宾嗅觉非常灵敏，他本应该一开始就察觉到启的到来，但是今天他也没出门迎接。
「列宾，你找到什么了吗？」
启和劳尔走进房间，只见列宾正坐在堆积成山的书本旁边看书。
「还没有什么特别的头绪。奇怪的是，我完全找不到艾瑞克的亲笔记录。我觉得应该有整理过然后放在哪里才对……艾瑞克的母亲是个很认真的人，应该不可能丢掉的。」
把艾瑞克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查了个遍的列宾说这些话时的表情显得有些失落。至今为止，启曾有好几次偷偷溜进父亲的房间，他只知道房间里有很多书，而且没有游戏机或者足球之类的玩具。书籍也是专门类的比较多，都是启看不懂的物理和化学书。
「五代总帅脑袋一定很聪明吧，光物性物理学……这是什么？」
劳尔拿起一本封面很简单但很厚的书，歪了歪头问道。
「在我们那个年代，蔷薇骑士总共有好几个，其中还有好几位在读大学。艾瑞克拥有超群的记忆力，所以在大学里也被评为优秀学生。」
听到列宾的说明，启哦地应了一声，在父亲过去曾经坐过的椅子上坐下。
「如果父亲有预知能力的话，为什么他不用来帮助蔷薇骑士团呢？」
启一边把椅子摇得嘎吱作响一边将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说出口。如果有预知能力的话，他就能知道不死者的大致方位，还能回避危险了不是吗。
「艾瑞克……他觉得那种能力对他来说反而是妨碍吧。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我更无法相信艾瑞克拥有那种能力。」
列宾合上旧书，露出沉思的表情。启在一旁怔怔地看着列宾的侧脸，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啊」地大叫一声身子后仰，弄得椅子也整个向后倒去，还好劳尔及时扶住了他。
「谢谢你，劳尔。我说列宾啊，我父亲他……」
话说到一半，启的右手就开始发热，除了列宾以外的其他不死者正在向这里接近。但是右手的刻印告诉他来者不是敌人，所以虽然启一瞬间神经紧绷了一下，但很快就知道对方是艾德拉。紧接着听到一阵敲门声，启把椅子转过来面对门口。
「艾德拉？」
启开口问道，门被推开，一个身披斗篷的老婆婆出现在面前。艾德拉看着启他们高兴地笑起来，走到启的身边。艾德拉看着列宾，露出个恶作剧般的微笑。
「你在找艾瑞克的笔记吗？要修正误差也蛮辛苦的呢。」
「什么意思？」
艾德拉的话似乎让列宾有点不爽，他皱起眉头地问道。
「你是在拼命地修正你所知道的艾瑞克和你所不知道的艾瑞克之间存在的误差吧？知道艾瑞克有预知能力，却隐瞒着周围的人，这点令你很受打击么？你觉得身为亲友的话就应该什么都知道对不对？」
被艾德拉这么揶揄，列宾立刻用凌厉的眼神盯了回去。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能感觉得出来他被艾德拉说得心情焦躁。
「艾瑞克拥有预知能力是千真万确之事。否则，他就不会在临死的时候嘱托你保护启，并开枪射穿自己的脑袋。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艾瑞克改变了他的命运。」
「是啊，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
听了艾德拉的话，启也点点头。
「本来我应该是在仪式之前就死掉的，所以爸爸才命令列宾来保护我。」
启兴奋地说道，但听着他的话列宾却显得越发消沉。看得出来，这对列宾来说并不是个令人高兴的事实。在启看来，知道父亲对自己的爱以及列宾对自己的守护令他十分感动，可是列宾却一脸不愉快到极点的表情。
「呵呵，列宾啊，艾瑞克只不过是在你面前扮演了一个理想的蔷薇骑士的形象。艾瑞克早已超越了人类的境界，平时他不过是在扮演艾瑞克这个人物而已。」
艾德拉的话似乎让列宾很愤怒，他扑上去抓住艾德拉，掐住她的喉咙。
「列宾！？」
列宾抓住身材娇小的艾德拉的喉咙，将她整个人提起来。启惊讶地大叫一声，列宾恶狠狠地盯着艾德拉，而不死者艾德拉却一脸微笑地看着列宾。
「你和那个男人说了同样的话，我无法相信你。」
列宾声音尖锐地说道，然后将艾德拉丢在床上。艾德拉虽然后背撞在墙上，但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一脸淡定的样子。列宾临走前狠狠瞪了艾德拉一眼，随后便离开了房间。
「列宾……」
启刚想追出房间，一转眼就看不见列宾的身影。本来今天还想跟列宾好好聊聊天的。为什么他会突然间发那么大的火呢。启莫名其妙地回到房间，小心翼翼地看着艾德拉。艾德拉从床上走下，用拐杖拍了拍肩膀。
「哎呀哎呀，艾瑞克死了以后，列宾的时间就停止了呢。和玛利亚一样……」
启和劳尔完全不知道艾德拉在说什么，只能双双呆立在原地。列宾说的那个男人是谁呢——该不会是亚当吧？这么说来，亚当也曾经说过，父亲是个精巧的机器人。当时听他这么说的时候有种被他侮辱了父亲的感觉，听着很生气，那么刚才列宾也是同样心情吗。
列宾最讨厌的就是别人侮辱父亲。对列宾来说，或许父亲就像是个圣人一样的存在。
「对某个人执着到这份上也是蛮厉害的。」
劳尔吹了吹口哨，佩服地说道。
「蔷薇骑士和守护者之间，多多少少都会有那样的感情。你不也是，如果现在启就死了的话，你也会像列宾一样，时间就此停滞不前吧。」
被艾德拉这么一说，劳尔便看了启一眼。两人对视了一秒，然后劳尔便看向远方。
「啊啊……你说得没错，说不定会变成那样。」
启还以为劳尔会像往常一样开朗地回答启不会死，听到他的这句低语，启心里不由得动摇起来。劳尔有些变了。大概，是被敌人抓走的那三年的岁月改变了他吧。如果哪一天启先他一步离开人世的话，劳尔会怎样呢。
父亲死的时候，列宾也想过跟他一起死吗？也许他不想继续活在没有父亲的世界里。从列宾对父亲的敬慕程度来看，如果没有父亲的命令的话，列宾一定会选择自杀的吧。启也是如此，在无法与列宾和劳尔相见的那将近三年的时间当中饱受孤独之苦。因为坚信总有一天会再见所以才能挺过来。如果真的失去了重要的人的话……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可怕。
父亲说列宾是自己的分身。对启来说，与守护者列宾和劳尔在一起他也会有类似的感觉。要是失去了那么重要的人，恐怕自己也难以苟活吧。
「这么说来，艾德拉，你找我有什么事吧？」
直到现在才想起来艾德拉特地前来找自己应该是有什么事才对。听到启这么问，艾德拉摘下斗篷，难得地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
「嗯……其实今天早上，我又预知到了一件事……最近的感度貌似有点不太灵敏了，所以看到的画面很琐碎，而且信息量很大……」
据艾德拉所说，以前她从来没预见过这么多琐碎的未来景象。艾德拉的表情让启感觉到了一丝丝不安。
「平时都是看得很清楚的吗？是怎样的预知？」
启不太明白地歪了歪头，艾德拉先是沉默了一阵，然后语气沉重地开口说道。
「——启，是你开枪射杀某个人的情景。对方不是不死者，是人类。」
启猛然间浑身僵硬，劳尔立刻伸过手来，安抚他似的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我对谁开枪？为什么？」
至今为止艾德拉预知过不少未来，但是没有哪个是像这次一样这么惊悚的。启虽然正在接受射击训练，但是平时基本不会带枪，更不会想举枪对准别人。
「画面很模糊，我看得不是很清楚……虽然我很烦恼该不该告诉你，但我始终很在意所以……被射杀的男人大概是能力者……我能明白的只有这点。」
启铁青着脸看着劳尔，自己居然开枪射杀正式成员中的某个人吗？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启浑身一冷。这不可能。
这种未来启绝对不想让它发生。不管是什么理由——
怀抱着对未来的不安，启悄悄地吐出颤抖的气息。